第十章 意外的真相(第7/8页)
是一封很简短的信,落款处是南震天的签名,附在信封里的果然还有南震天的印章。南珂的手抖得厉害,坐在冰凉的座椅上全身都觉得冷,她哆嗦着取出印章,呆滞了许久。直到一滴眼泪落下来滴在手背上,她才蓦然清醒,父亲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写下这封信的?这封信是留给身为女儿的她的,若不小心落到别人手里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父亲最疼她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万不会留这封信给她的。
南珂仰起脸,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般,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起来,绞在一起,是那么痛,却要假装无所谓。她压抑了多时却还是无法抑制心底的哀伤,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走上这样一条与梦想中截然不同的道路。她曾经关于未来的梦,有父亲,有顾南城,有难得交到的三两知己,而今,一个都不留。
原来梦终究只是给人用来幻想的。
夏洛在外面等了许久,仍不见南珂的身影。看了看时间,有些担忧地让经理带着自己去找南珂。不想才挪开脚步,就见南珂拄着拐杖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夏洛一眼便瞧出了不对劲,南珂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怎么了?”才多久没见,怎么南珂就变得这么沮丧了?
南珂抱勉强对她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想我父亲了,走吧。”
夏洛一路上不断地从后视镜看坐在后座的南珂,南珂比来时沉默了许多,脸色也更加苍白。她不知道南珂在保险柜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似乎并不是什么可以让人高兴的事。南珂这个女孩心思太重了,有时候她几度怀疑,在未来的某一天,南珂会不会被自己的心事压垮。
回到老宅刚巧赶上顾南城从外边回来,因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知顾南城,所以此时惹得顾南城在见到南珂红肿的眼睛时不由得一蹙眉心,不解地看向夏洛。夏洛立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南珂抿了抿嘴,想笑,无奈却笑不出来,与夏洛告别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很多思绪在脑海里纠结成一团,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变成阴谋和伤害,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态游走在现下的困境里。
顾南城敲开门,见南珂一动不动地在床上坐得笔直,不由得觉得好笑,揶揄道:“你这个姿势是在罚坐吗?”
南珂却没有要回应他玩笑的意思,正视顾南城问道:“这么多年了,你找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顾南城闻言脸色骤变,灯光下他平滑的皮肤几近苍白,他的眉毛粗而浓,此时皱在一起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他们认识十余年了,却仿佛从未对彼此真正坦诚过。
南珂记得顾南城是孤儿,父亲当初在大雨滂沱的十字路口捡到年幼的他,在南珂平淡无奇的童年里顾南城就像一道光折射进来,照亮了她不是黑就是灰的世界,她至今还记得第一眼看到顾南城时那双漆黑却透彻的眼睛,像黑曜石一般闪着光。对小时候的南珂来说,顾南城无疑像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石,她悉心呵护着,怕它碎裂。
顾南城的不自在只有那么几秒钟,他很快便恢复过来,面上平静如水,那笑让人看不出半点伪装的痕迹。他摇摇头,无所谓地说:“过去了那么多年,找不找得到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是没有找过,还是找不到?”这两者的差别在字里行间虽然只有些微的差别,可意思却相差十万八千里。顾南城不懂南柯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并且似乎对这个话题异常执着。
他终于松了口,说:“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抛弃我了,那时候我还不懂事,长大一些后才有了去找他们的想法,可惜那时我势单力薄,根本没有去找他们的本事和能力。等到为你父亲做事以后,才开始拜托人替我打听我的亲生父母,只可惜时间太过久远,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确切的消息,我想……要么就是他们已经不在了,要么就是我和他们之间的缘分太浅,这件事我一直不那么执着,觉得该是我的总归会是我的,不该是我的,抓紧不放又有什么用?”
南珂忽然笑出声:“你说的好像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释然,或者可以这么说,对权利和名利的欲望还是能燃烧一个人的心的?”
顾南城渐渐听出南珂话里带刺,也不恼,笑了笑:“南珂,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是怎样的?”
“直接、坦率,至少比现在可爱。”顾南城毫不掩饰地告诉她自己现在的不可爱。
对于这样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南珂的意料,南珂耸了耸肩,像是终于放轻松了,靠上身后的靠垫说:“人总是会变的,你看,我们都已经变得不是彼此记忆里的那个人了。时间真可怕,不仅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甚至还能改变人心。”
进屋的时候南珂忘了关窗户,外面的冷风穿堂而过,南珂细微的一个哆嗦被顾南城捕捉到,摇曳的树枝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春天即将来临,可南珂的春天仿佛被永远埋葬在了去年的冬天,再也不会鲜活地流动了。
“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医院复诊。”顾南城说着为她拉好被子,起身去关了窗户。他的身影在南珂眼里有些恍惚,许是日光灯太亮的缘故,南珂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虚无缥缈。
顾南城在庭院里坐了一会儿,点了支烟,指间明灭明灭一闪一闪的,烟雾翻腾。总有人说烟能解烦,可他从没体会到过,反而觉得更加堵得慌。思索片刻后,他拨了个电话。
“小姐今天去了什么地方?”不等对方开口,顾南城已经发问。
听完对方的报告后,顾南城的眉毛拧得更深,去了一趟银行,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是银行里藏了什么东西,就是在那里见了什么人。今天的南珂太反常了,不管是表情还是和自己说话的语气,总透着一种游离。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感情,总之让他非常不安。
“顾先生,还需要我每天看着小姐吗?”对方问道。
“不需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说完便挂断电话,随手将电话扔到一边。
南珂从二楼的窗口看到庭院里独自抽烟的顾南城,他身上仿佛透着一层寒气,与冬日里的萧条完全相融。从前她希望自己能温暖他,现在她觉得他本就是个清冽之人,再多的温暖都是徒劳。
南珂拉上窗帘,将他的身影隔绝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南珂的腿痊愈得出乎意料的好,照了片子后医生告知他们,骨头已经基本长出来,可以试着慢慢走路。但仍不可做剧烈运动,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在这三个月里必须好好休养。可南珂却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趁顾南城去拿药的空当,她问医生:“可以出远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