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第3/9页)
“理解下哦,别把这和什么西餐厅、豆涝坊啥的比,我一个穷酸的无业游民,能力有限。”她戏谑地挤挤眼,一屁股坐了下来,向老板招手点菜。
卓绍华平静地把脱好的大衣搭向后面黑漆漆的椅背。
诸航跳了起来。“等下。”还是心软了,首长那大衣超贵的,舍不得。她解下自己的短棉袄,垫在下面。“搁吧!”她这件是从动物园市场淘的,一百来元,脏了往洗衣机里一扔,晒干还一样。首长大衣的干洗费怕是比这棉衣还贵。
卓绍华眸光变深,然后舒畅至极地微笑起来。
两人刚点好菜,门帘哗啦一响。
宁檬双手环胸,一脸惊恐,那神情活像被恶霸强抢的良家妇女。
明晃晃的灯下,成功额头上突出一个小山丘似的大包。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诸航脑中条件反射地就浮出一幅限制级的画面。
成功情绪沮丧到极点,“巴掌大的车,能干什么?你个猪脑袋。”俊眉一蹙,嫌恶地看看四周,“见鬼,怎么挑了这么个破地方?”
“不想吃你可以走啊!”诸航倒是干脆。
宁檬颤抖地躲在诸航的身后,低声道:“我不要和他一起坐。”
“他做什么把你吓成这样?”诸航替宁檬拉了椅子,让她挨着自己。他们三人坐了一侧,成功一个人扔在另一侧。
“他说他是妇产科医生,我觉得我整个被他脱光光了。”宁檬带着哭腔。
诸航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大学时偷窥了那么多帅哥,现在报应来了!”
“你个猪……”宁檬气得在桌下踢她。
她笑着往卓绍华那边躲。卓绍华任由她挤过来,气定神闲地对成功说:“诸航说这家味道不错。”
“她的话你也信?”成功捂着头上的包,就差拍案而起。
“我不应该信吗?”卓绍华问。
成功失语。色不迷人人自迷。
来了这么四位尊贵的客人,老板受宠若惊,一溜小跑地把底锅和碗筷送上,炉火嗖地窜上,很快锅中就沸腾了。
宁檬想找块热的东西暖暖受伤的心,忙不迭拿起筷子。
成功是郁闷无处去,朝沽沽冒着泡的汤发泄去,一夹就夹了块鸭肉。
卓绍华向老板招了下手,示意送杯白开水来。他把诸航的筷子拿了过来,和着自己的,用白开水烫了烫,再用湿纸巾拭了拭,然后才递给诸航。
宁檬与成功面面相觑,看看自己的筷子,口中正咀嚼的食物不知是咽下去呢还是吐出来。
“要吃蒜吗?”调料盒在他的手边。
“不要,嘴巴会有味道。”诸航摇头。
成功勇敢地把食物咽了下去。“有味道怕什么,两个人都吃不就行了,谁会嫌弃谁。”
诸航眉心打了个结,流氓就是流氓,讲的话都是很黄很暴力。
“宁小姐和诸航是大学同学?”卓绍华适时插话,把一碟辣椒酱推给成功,朝他笑了笑。
“嗯!”宁檬点头。
成功暗骂了句笨女人。
“哪所大学?”卓绍华礼貌地挑了一漏勺的食物放进宁檬的碗中。
“我们都是北航计算机系的。”
“北航的计算机专业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宁小姐很优秀。”
切,成功撇嘴,这不是变相夸那只猪优秀吗?他可瞧不出猪有什么优秀的地方。
“诸航,你别说这家的火锅真不错。”成功心中一动。
诸航得意了,“虽然今天跑远了点,但是值得的,对不?”
“嗯,非常值得。你知道吗,吃着这火锅让我想起了什么?”成功咧下嘴,露出一口白牙。
“什么?”诸航和宁檬都好奇地看着他。
成功用筷子敲了敲火锅的边沿,指指里面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汤料,“做手术的时候,腹腔一打开,那些肠呀胃的,就和这差不多。”
宁檬连忙捂着嘴。
诸航眯起了眼。
卓绍华不动声色。
“怎么了,吃呀!”成功热情地招呼着,“我都很久没吃到这么合口味的东西了。有时候做手术,正碰到午餐时间,盒饭送进手术室,我嚼着盒饭,看着那打开的腹腔,想象着那如果是火锅该有多好。”
宁檬兔子一般受惊地往外跑去。
诸航狠狠地瞪了瞪成功,追了过去。
“这故事可不怎么有趣。”卓绍华端详着眼前粗劣的瓷碗,磕破了几个口,他小心避开,免得划到嘴。
“但效果很明显。”成功自顾吃得很欢。
卓绍华笑,“我从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爱记仇。”
“那要看对谁了。”
“只是诸航?”卓绍华问。
成功一怔,随即笑道:“我今天报复的是猪的同学,你瞧她一脸被我强暴的样。做个妇产科医生有那么无耻吗?”
“哦!”卓绍华尾音拖得长长的。
这顿饭,吃饱的人估计只有成功。宁檬算是怕了他们,很不厚道扔下诸航,一溜烟跑了。
“你吃太多,走走消化。”卓绍华把诸航推上车,拦住正欲上车的成功。
成功傻了眼,他是北京人,可是这一路他头晕晕的,不知这在京城的哪个角落。
诸航幸灾乐祸地朝他吐吐舌。
黑色的越野车绝尘而去。
成功沉思,他今天是不是又哪得罪了绍华?
很巧,电梯停在一楼。诸航看着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吁了口气。
诸航不让卓绍华送,他说火锅味太重,吃咸了,上去喝杯水就走。
她犯愁呢,她只看到个电饭锅,没看见里面有没电水煲。
“走吧。”卓绍华进来了。
电梯缓缓上升,缆绳吱吱呀呀,在夜晚听着特别怵人。
“这公寓有几年了。”卓绍华仰起头看看。
她点头,习惯地摸向口袋。呆住,宁檬那妞闪得快,没给她房间钥匙。想着室友那张如扑克牌的脸,她想叹气。
抱歉地朝首长笑笑,小心翼翼地敲门。
里面的脚步声很重,“谁啊?”这句是吼出来的。然后,门开了。
床真的送上来了,也装好了,床垫靠在客厅的墙上,床摆在客厅的中央。难怪室友一腔怒火。
“对不起,我……没有钥匙。”诸航赔着笑。
“他是你带来的?”室友越过诸航的肩膀,看清后面还有一人,火突地窜上了屋梁。
诸航眼一闭,坏了,她居然在第一天就违反室规,公然带个男人进屋,从此以后,和平远去了。
“他是来给我帮……忙的。”诸航指指客厅里的那张床。
室友半天没说话,似乎在确定这句话的真实度。
“给你一个小时,他要从这儿消失。”室友愤懑地把房间的门摔得山响。
诸航耸耸肩,转过身,“那个……那个你先回吧!”首长被景仰惯了,大概没有被别人这样无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