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中 第十四章 心事付与谁(第4/9页)

“说实话……我自己都不信。”

常青烦了,一拍桌子吼道:“你他妈的烦不烦!废话这么多……”

喻示戎吸了吸鼻子道:“那……那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死了,我走的时候她可活得好好的呢。”

夏初看了常青一眼,虽然心中并不赞同他这么耍威风,但也不得不承认有的人还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骨头贱。她还是太文绉绉了点儿。

“你走的时候?你从哪儿走?”夏初问道。

喻示戎抬起头来,想说,话到嘴边又开始犹豫。常青又一拍桌子,拍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跳:“问你话呢!”

“我家的药铺。”

“接着说!你去干什么去了!”常青又吼了一声。震得夏初耳朵嗡嗡响,心说这常青也太爆了点儿,一瞥间,看到常青正在桌下揉着自己的手掌,她差点儿没憋住笑出来。

“我……我找她要钱。我欠了赌坊的钱,我娘那边又不肯给我,所以我就问曹氏要。”

“她凭什么给你钱?”夏初问道。

“上月初她跟我大哥在花园里私会让我瞧见了,我说她要是不给钱我就告诉父亲去。她给过我几回,我都输光了,月末又欠了赌坊的银子,再问她要她说她的体己钱已经都给我了,实在是没有了。我让她自己想办法去。”

“喻示寂知道你敲诈她吗?”

“这算敲诈吗?”喻示戎愣了一下,急忙道,“不算吧。那也是她先做出那见不得人的事儿的,我帮她保守秘密,那封口费总得要给的。”

夏初差点儿被他给气乐了,合着这货觉得封口费是个合法的费用:“你怎么不问喻示寂要钱?”

“他?”喻示戎鄙夷地皱了皱鼻子,“他一直就看我不顺眼。况且他是嫡出长子,父亲信他比信我多,他才不会给我钱,到时惹急了再给我下个套,反咬一口说我诬陷他,那到时候父亲问起来,曹氏肯定也不会说实话,我找谁做证去?”

“你倒不傻。”夏初摇了摇头,“那你怎么不怕曹氏说你诬陷?”

“曹氏那女人没什么主见,性子软和,吓唬她两句她就怕了。我说要是她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砸了她娘家,让人打折他爹的腿。”

“那你怎么会去广济堂?”

“父亲不是去兴州了吗?我就想趁这机会多玩玩,着急让她把钱给我。她就说她四月初一要回娘家,让我下午去她娘家拿钱。”

“你问她要多少钱?”

“五十两。父亲这人手紧,我知道她也没多少钱。我想着去了赌坊先把欠账还一半,剩下的等赢了钱再还。四月初一下雨,我在家待着闲得难受,就琢磨着早点儿去算了,拿了钱还能多玩几把。进了城我就直奔她娘家,结果路上就看见她进了庆仁堂药铺。”

“然后呢?”

“我就奇怪,因为我家就是开药铺的,她跑到别家药铺去干什么。我以为她是私会来了,当时还挺高兴。”

常青哼笑了一声:“你他妈有病吧?自家主母跟别人私会你高兴个屁!”

“不是,您想啊,她要是跟庆仁堂的掌柜或者东家私会,那至少对方有钱啊。万一将来她扛不住跟我哥说了,我哥反咬我一口,我这不还有一重保障吗?”

“行吧……你继续。”夏初很无语。看起来这喻示戎也不笨,可惜脑子用的全不是地方。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她出来了,怀里还抱着包药,就觉得这事儿不正常了。她出了庆仁堂没往她娘家走,却去了反方向,我就把马车撂在那儿撑了伞跟着,结果就看她从后门进了我家的铺子。”

“然后你也跟进去了?”

喻示戎点点头:“跟进去了。瞧着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开银窖的门呢,被我逮了个正着,合着她是想先从这儿拿五十两银子给我。那我一看银窖门都开了,我还拿五十两就太傻了,所以就多拿了一些,反正就算父亲发现丢了钱也是找她。”

原来是这小子,这样一来崔大花的口供倒是对上了。夏初把崔大花的那份笔录抽出来看了看,暂时放在一边:“之后呢?你继续说。”

“之后我问她去庆仁堂药铺干什么,她不肯说,我看那包药在桌上放着就抢过来了,看了之后我就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你看药就能知道?”

“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做生意我不行,但那些莪术、红花、牛膝什么的我还都认识,药性也知道。再加上她这么隐秘行事,倒是也不难猜。我看她是想要堕胎,就知道她怀的肯定是我哥的孩子。”

“上次我们去百草庄查案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哪敢说啊。”喻示戎低头叹了口气,“听说曹氏死在广济堂的时候我吓得够呛,生怕你们查到我那天去过百草庄,我觉得这事我说不清楚。后来这几天我也没敢再去赌坊了。”

“你在隆昌票号换了二百两银子,剩下的钱呢?”

喻示戎一愣:“什么剩下的钱?我就拿了二百两,都换了啊。”

“你只拿了二百两?不是五百两吗?”

“就二百两!我想着来日方长。”他好像终于有了底气似的,抬手指着牢房外,“哪个王八犊子说的五百两!你把他叫来,看我打不死他的!”

“你打谁啊你。”常青嘲笑道,“家里有俩臭钱还他妈装起二世祖来了?瞧你那样,真欠收拾。”

喻示戎的气焰已经完全被灭了,常青这么说他,他也没再还嘴。

夏初微蹙着眉头寻思,喻示戎前面已经承认了他的银两来自广济堂银窖,那承认二百两跟承认五百两并没有区别,完全没必要在这个地方撒谎。

也就是说,三百两银子不知去向。

目前已确切知道的是,四月初一有三个人进过广济堂,曹雪莲、喻示戎还有唐奎。三百两肯定不会是曹雪莲拿的,如果喻示戎说的是真话,那似乎就只剩下唐奎了。

难道是唐奎谋财害命?这伙计藏得这么深?夏初想起他哭的样子就觉得不像。

她低头看了看口供,发现是自己想当然了。喻示戎确实是跟在曹雪莲后面进的广济堂,但跟在曹雪莲后面进广济堂的却不一定只是喻示戎。想到这儿夏初便问喻示戎:“四月初一那天,你穿的什么衣服?”

“衣服?”喻示戎愣了愣,“就平常的衣服,长衫子。”

“我是说颜色。”

他扭头想了想:“哦,穿的是一件酱红的衣服。这不是说穿红的吉利吗?玩的时候想着能运气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