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故事(第7/13页)

总台小姐羞窘得低下头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温言安慰。

解斌把冷气开得极大,脚搁在办公桌上,手中一瓶酒,他说提提神,顺便压压惊。“妈的,不知哪冒出来的一个小警察,也不打听我是谁,什么都敢问。”

汤辰飞坐下,不说话。

解斌呵呵笑两声,把脚缩了回去,“汤少,你是想问她的情况吧。我走的时候,她还昏迷着呢!新手,嗨不出来,那滋味可不好受,她就撞墙。挺烈的一个人,满头满脸的血,把警察们吓得不轻。”

“不就一粒摇头丸?”药效应该没那么猛。

解斌神秘地挤挤眼,“那都没劲,咱要让她上瘾,就给她下重了点。最新的货,用水一冲就能饮用,和速溶咖啡和奶茶一个意思,有很强的隐蔽性,一般人很难识别。”

“我之前怎么讲的?”汤辰飞变了脸,腾地站了起来。

解斌一怔,唯唯诺诺地跟着起来,眼睛眨个不停。反正都是下药,那就手狠点,不然她哪会学乖。

汤辰飞不耐烦地哼了声,一次应该不会上瘾,“你其他没做什么吧?”

解斌嘴角挂笑,“没有,汤少你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汤辰飞心倏地一沉,“说!”他只是想震震凌瀚,不想把钟荩逼上绝路。公务员吸食摇头丸,会因触犯治安管理条例,被解除公职,被劳动教养,但不至于要坐牢。

解斌在他寒冽的眸光下收敛了嬉笑,“就是在她包里扔了袋货。”

汤辰飞眼前一黑,整个人被震撼得无声无息,没有生命迹象。

第一个得知钟荩消息的人是花蓓。

晚报在公安局有通讯员,这次临时突袭检查各夜店的活动,事先没有走漏任何风声。活动结束,花蓓接到通讯员打来的电话,当时是凌晨三点。

花蓓和摄影师匆匆赶到拘留所。

负责行动的中队长先介绍了下情况,然后带花蓓进去拍照片。拘留室像一只闷热的大铁笼,灯光昏暗,里边已关着几个流莺,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全身没一处齐整的地方,都是淤青擦痕。夜店拉过来的挤在角落中,大部分神情呆滞、眼神迷离,稍有点意识的,脸朝里,背对着外面。

“那是?”花蓓借着灯光,依稀看到地上躺着个人,蜷成一团,哆嗦个不停。

陪着她的警员挠挠头,“毒瘾上来了呗!”

花蓓与摄影师对视一眼,两人往里靠近了些。

地上的人痛苦地翻了个身,花蓓隔着铁闸,对上一张血迹斑斑的脸。她惊愕地捂住嘴巴,失声叫了出来:“荩!”

钟荩勉强撕开一条眼缝,瞳孔无法集中,所有的人影都在晃动,只觉得声音很耳熟。

“谁?”她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

“荩?”花蓓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蹲下来,抓住钟荩的手,像块冰似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是省院的检察官。你们抓错人了!”花蓓朝着身后的警员大叫。

警员变了脸,慌忙跑了出去。

“荩,不要怕,不要怕!”

钟荩又陷入迷糊之中,仿佛极痛苦,她缩回手,又蜷成一团。

“花记者,请你过来一趟。”警员在外面喊道。

花蓓过去,中队长神情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一个包。

“你认识的那个人叫钟荩么?”中队长问道。

花蓓点头。

“我们刚刚确定了她的身份。”

花蓓一喜,“快去开门,我要送她回家。”

中队长沉吟了下,又说道:“恐怕我们不能让她回去。”

花蓓瞪大眼睛。

“她不仅吸毒,还携毒!单纯吸毒,违法,不够成刑事犯罪。但持有毒品较多,则构成非法持有毒品罪。”

花蓓跌坐在椅中,整个人都傻了。

“这肯定是个误会,我们认识很久很久,昨天是她的生日,我们还发短信来着。不可能的,哦,一定是她在执行任务,在搞侦察,像卧底那种。”花蓓跳了起来。

“据我们所了解,钟荩已不再担任检察官,现在只是省院的一位资料员。”

花蓓脑中一片空白。

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时,钟荩终于恢复了点神智。她憔悴而落魄,脸色苍白,灵魂仿佛离她而去,只留下一具躯壳。花蓓抓着她的手,心揪着。

“荩,你怎么会在那里?”花蓓小心翼翼问道。

钟荩蠕动着唇,嘶哑地说道:“不要让凌瀚知道。”

花蓓哭笑不得,“都到这时候,你还在意这些。他要是敢嫌弃你,我宰了他。”

“求你!”

花蓓看着钟荩眼中流露的绝望,呆住了。

“去找牧处长,让他调出第六街区昨晚的录像带。另外,你……给常昊打电话,让他快过来。”钟荩的头很疼,像无数根芒刺在扎。

花蓓觉得,心里有一股东西,在隐隐地向上蠕爬,爬到她喉咙口的时候,就爬不动了,凝成了一个小小的团——那是惊恐。

她顾不上头版头条,立马开车去找牧涛。给常昊的电话是在车上打的。

常昊接电话的语气很凶,但听到她叙述完事情,常昊仿佛呼吸都消失了。

“常律师?”花蓓急了。

就一会,常昊已恢复镇定,“我现在就去机场,中午前应该会到。你叮嘱钟荩,不管警察问什么,她都要保持沉默。”

花蓓嘴直扁,“荩满脸是血,到底出了什么事呀,是因为工作变动,她失落跑去吸毒?”

常昊那边已挂上了电话。

牧涛是在小区门口与花蓓会合的,他严肃的样子,让花蓓大气都不敢乱出。两人赶去第六街区,大门已经被封上了。牧涛找人打开了门。

“妈的!”牧涛愤怒的踢翻了一张椅子。

真巧,摄像头又是坏的! 有些招数,真的是履试履行。

他调出警方昨晚行动跟拍的录像,钟荩身边一群陌生人在乱舞。

“牧处,钟荩她……真的吸毒?”花蓓被录像中钟荩疯狂的样子吓住了。

“你信么?”

花蓓摇头。

牧涛凛然眯起眼,“我也不信。”但是现在的状况非常不乐观。

花蓓的手机响个不停,都是报社催稿的。她知道不能在外面乱晃,该定下神写稿,但她就是做不到。

恍惚之中,她把车开去了梧桐巷。她忘记了钟荩的叮嘱,她认为凌瀚有权利知道,钟荩是被诬陷的,现在最需要他的支持与信任。

时间还有点早,阳光被挡在高楼之外,小巷幽静清凉,砖缝间的小草顽强地挤出一两片茎干。谁家种在墙角的茉莉花忙碌地开了一簇又一簇,花瓣上还沾着几滴晨露。

花蓓站在小屋的院门外,手微微紧了紧,心也跟着轻轻收缩,下一刻,她就将打破这里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