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晴(第8/12页)
“哎,叔叔!”绘梨子在塔野颚下突然嘀咕道,“我感觉有点儿奇怪。”
“奇怪?”
在暗淡的灯光下,绘梨子慢慢地点点头。
“不会是怀上小宝宝了吧?”
“怎么会呢?”
塔野把下探的手缓缓收回。
“可是,那个没来哦。”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其实,上次在餐厅看到叔叔的时候,那就是……”
从那以后过了十天——塔野在热度骤降的大脑中开始计算。
六
从头算起,塔野跟绘梨子发生关系已有七次。
在认识之后的三个月内发生过七次,这到底该算多还是该算少呢?总而言之,从第一次到第二次之间有一个月以上的空白期,因为两人分别生活,并非明确的情人关系,所以一个月三次的频率或许还算适中。
说实话,在这七次当中,塔野从未有意识地采取防护措施。
如果指责塔野不负责任、考虑不周,他确实无话可说,但塔野也有自己辩解的理由。
先说初次发生关系,当时去“可乐必可乐”在归途中送绘梨子回公寓,就导致了那种奇妙的结果。由于事发突然,所以根本顾不上准备什么防护用具。
在那以前,如果说塔野的房间有女性出入的话,就只有妻子和做清扫的大妈了。但是,如今跟陪伴了二十多年的妻子同床根本无须防护,而且秉性正统的塔野虽然从妻子身边解放出来独居公寓,但此前从未产生过搞婚外情的念头。
由于这些原因,塔野刚开始时并无防护意识,或不如坦率地讲,他根本无暇考虑这种事情,因为他把心思全都倾注在占有绘梨子的年轻身体上。
但即便如此,在结束之后塔野还是想到过这种可能性。
假如怀孕了怎么办?塔野心中掠过瞬间的不安,但随即自我辩解——仅仅一次怎么可能怀孕?
在这十年之间,虽然每月也有一两次偶然想起似的夫妻生活,但即使没有特意采取措施也未曾怀孕。
究竟是妻子受孕能力降低,还是自己这方面势衰?塔野估计是自己的问题。由于心存此种疑虑,他对怀孕这个华丽而略感羞涩的词语已很生疏。
虽然想到过这女孩可能怀孕,但依然未能引起足够重视。而且,即使真的怀孕了,那也不是什么令人懊丧的事情。
当然,这种事也有使人为难之处,但是想想这可爱女孩怀的是自己的孩子,感觉倒也不坏。万一真是如此,自己跟绘梨子的关系就会进一步加强,还能证明自己此前已开始丧失自信的能力并未衰竭。
他十分清楚这种事情非常麻烦,却又认为值得操劳。
当然,现在想来,可以说那种心态是建立在百分之九十九不会怀孕的乐观推断上。
在此之后,良机又一次突然降临。
当塔野日夜思念时绘梨子不再出现,而在一个月后的深夜,她却突然打来电话。
这次,塔野特意去薄野迎接,而绘梨子却只让他把自己送回她的公寓。
在正月二号去东京幽会之后,绘梨子开始定期来公寓打工。从那时起又发生过数次关系,塔野均未采取防护措施。
他这样做倒也没什么明确理由,如果牵强地讲,就是因为盲目放松警惕,觉得第一次之后没出事就不会怀孕。
而且,在做爱前套上那东西会瞬间令人扫兴,塔野特别反感。本来双方通过温柔的爱抚已调动起激情,而在此时偏要横加一道程序,那个动作显得愚蠢透顶。他觉得既然还得多加那道程序,莫如干脆不要开始。而且进一步讲,套上那东西还会引起不安情绪,使难得雄起的物件顿时萎靡不振。
不过,虽说如此,塔野并非对怀孕毫不介意。
虽然说来像是辩解,不过每次到那一瞬间他都会向绘梨子确认“可以吗”。
当然,他想确认的并非“感觉可以吗”,此时与确认是否有愉悦感之间所存在的微妙语感差异,女方也应该心领神会。
塔野想确认的是“不加防护可以吗”。
其实塔野早有准备,如果绘梨子说“叔叔,不行,那样会怀小宝宝的”,他就会立即中止。
这是成熟老到的经验,而并非鲁莽的横冲直撞。即使暂时中止,也还有其他方式可取。
到了塔野这般年龄,比起单纯追求自己的快感,观察和确认对方的反应能够带来更加强烈的愉悦感。
因为他想亲眼看到自己的能力在对方身上的体现。
而根据塔野的观察,绘梨子从未说过“不要”。
她发出有所克制的嘤咛,并且把脸紧紧贴在塔野的肩窝,在向她确认时也总是明确地点头回应。
他也知道,这并不能作为疏于设防的理由。
但是,即便是绘梨子本人,作为大三女生也应该清楚哪种情况容易怀孕。
塔野每次都会慎重确认,绘梨子也都肯定回答,所以他完全相信不会有事。
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期,难道她会隐瞒不讲吗?尽管现在说这些已无济于事,但塔野还是忍不住想抱怨几句。
“叔叔想什么呢?”
在暗淡的灯光中,绘梨子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塔野。
“我怀孕会让叔叔为难?”
“倒也不会为难……”
本以为因怀孕为难的首先应该是女方,可绘梨子却意外地满不在乎。
“如果真的怀上就生吧?”
“哦,先别急啊。”
塔野慌忙坐起身来,刚才上床时的高昂情绪已经落潮。
“这可是相当重大的话题,所以我们去那边谈吧。”
孩子生还是不生的问题不能躺在床上商议,倘若稍有偏差就会使塔野从根本上陷入困境。
“又要起来吗?”
“要不喝点酒吧!”
塔野起身下床,在睡衣上套了件睡袍就走进起居室。
他打开电灯,只见绘梨子刚才脱掉的风雪衣掉在沙发边上。
塔野把风雪衣捡起,然后从餐边柜里取出白兰地倒进玻璃杯。
在这种时刻,首要的就是沉着冷静。
“已经十二点啦。”
绘梨子用双手把头发拢到脑后进来,依然跟在床上一样身穿衬裙。
绘梨子直接走到阳台前,在窗帘边静静地望着外面。
“叔叔,雪还在下呢。”
绘梨子只穿衬裙的背影就在塔野正前方。
虽然不失圆润却略显窄小,绘梨子的腰臀像少女般瘦削。在这个躯体里会有胎儿潜藏吗?
塔野正在沉思,绘梨子回过头来:
“哎呀,叔叔喝什么呢?”
“喝点儿白兰地。”
“那我也来点儿吧?”
绘梨子自己去拿来玻璃杯,然后坐下端到塔野面前,像在说“斟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