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一年又三年(第15/16页)
许冬言正想讽刺他两句,回头却看到他只穿了件黑色的短袖丁恤,结实的胸膛和手臂在薄薄的衣料下几近完美地展现着。
虽然已经供了暖,家里也温暖干燥,但他穿得的确少了点吧?火力真是旺啊……
许冬言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觉得他浑身上下一无是处的想法有点片面,至少他这身材还是不错的。
努力了几次,她才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宁时修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凑过去看她手下的洗菜盆:“打算做什么?”
沐浴液的薄荷味扑面而来。许冬言低头洗菜,没有说话。
宁时修从灶台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西红柿,在正流着水的水龙头下冲洗着。
许冬言没有阻止他,他冲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看他结实有力的小臂,白皙得几近透明的皮肤,一根青色的血管像山谷间的河流一样在下面漫延开来。
洗好了西红柿,他就着池边轻轻甩了甩水,拿起来咬了一口。西红柿还算新鲜,汁水丰满。他不自然地吸吮了一下才拿开,边嚼边看着她,微微吞咽着,喉结滚动。
“干吗这么看着我?吃你个西红柿,至于嘛!”
许冬言只觉得鼻腔一热,抬眼再看时,宁时修的表情已渐渐地由不屑变成了惊讶。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流了出来,许冬言伸手抹了抹,却看到手上和地板上大滴大滴的鲜红。她连忙仰起头,宁时修也有点着急了,扶着她到水池边洗脸:“这是什么情况?”
许冬言觉得有点丢脸,好在她够机智,撒谎说:“今天好……好……好……几次了。”
宁时修一听:“这不行,得去医院。”
许冬言用冰水拍着自己的脑门:“不用了,没什么大事。”
“不行,就算没什么大事这样下去也会贫血。”
结果晚饭也没吃成,宁时修在她鼻子里塞了两团卫生纸,送她去了医院,急急忙忙挂了个急诊。医生一看,还真没什么大事。
“最近一定没休息好吧?”医生问。
许冬言点了点头。宁时修看了她一眼,等医生继续说。
“本来就休息不好,再加上房间里太干燥,所以会流鼻血。不过没关系,回去注意休息。”
宁时修又问:“可是她说今天一天就好几次了。”
医生正在写字的手突然顿住了,抬头问许冬言:“好几次了?有几次?”
许冬言面不改色:“早……早……早上一次,晚……晚……晚上一次。”
医生似乎松了口气,又简单给许冬言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那没事。回去多喝水,注意休息。”
回去的路上,宁时修说:“没休息好’,是被你那工作闹的?”
许冬言沉默地看着窗外。
宁时修笑了一下:“不是说了吗,只是暂时的。”
她看着车窗玻璃上他的侧脸问:“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宁时修沉默了片刻说:“有陆江庭在,你肯定会顺利过关的。
许冬言轻轻叹了口气,看来真像小陶说的那样,陆江庭为了她去客户那里讨人情了。
过了一会儿,宁时修问:“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吗?”
许冬言依旧没精打采地看着窗外:“知道吧。”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不能接受你?”
“他说没有缘分。”
宁时修冷笑了一声:“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许冬言回过头来不解地看他。
宁时修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笑:“从男人的角度来说,他不能接受你,表面上看可能是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本质上的原因就是不爱,或者不够爱。也就是说,他不是不能爱,而是根本不爱你。”
这是许冬言心底最最隐秘也最不愿意被人发现的事实,没想到宁时修却这样轻易地甚至有些轻蔑地将这个事实从她的心底挖了出来。
许冬言沉声道:“停车!”宁时修不予理会。
她伸手去拉车门,却听咔嗒一声,车门被锁了。她又去按开锁键,手却被他抓住:“开车呢,别作!”
两人僵持着,许冬言的视线渐渐模糊了。
宁时修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她的表情,松开她的手,反手去摸她的脸。
干燥温热的大手莫名其妙地在她脸上胡乱地抹了一下,她连忙躲开,用责怪的语气道:“你干什么?”
“给你擦眼泪啊!”宁时修话音里竟隐约带着笑意。
“我哪儿来的眼泪?”
“也是,鳄鱼哪儿来的眼泪!”
周一,天终于放晴了。头一天夜里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到处都是白色。许冬言在这天接到了公司人事部门打来的电话,要她立刻复职。当天下午,她回到公司报到。
同事们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跟她打着招呼,小陶见到她喜出望外:“你可算回来了!”
许冬言笑:“这么惦记我?”
“那当然了!”
“我不在才知道我的好吧?”
小陶认真地点点头:“你在的时候还真没觉出你多管用,你一走,立刻就成了我肩膀上的三座大山之一……”
许冬言佯怒地瞪小陶。
“不过你这次回来得正好,从今儿个起,这家设计院的项目报道你来跟。”
小陶朝着冬言挤眉弄眼地低声说,“这就是我们差点丢掉的那块大蛋糕。”
许冬言接过来看了一眼——长宁集团设计研究院。
小陶给的项目资料很多,许冬言从下午一直看到晚上还没有看完。她伸了个懒腰,去倒了杯咖啡,本想着回去继续“挑灯夜读”,却不想竟遇到了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过的陆江庭。
陆江庭刚从一个广告商那儿回来,从办公室里拿了几份文件正打算离开,一出门就遇到了端着咖啡的许冬言。他其实早就知道她今天会回来上班,所以看到她时也不觉得惊讶。
他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咖啡说:“少喝点,对胃不好。”
许冬言看了他一眼,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陆江庭预感到她有话要说,就配合地等着她开口。
她垂着眼,看着手中的咖啡沉默了数秒,方又抬起头来看着他:“是……是……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