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四章 欣欣好春光(第2/4页)
“啪,啪”,海棠花树后的矮墙那面突然传来鼓掌赞叹的声音。
孙清扬主仆三个愕然看过去,有一个人从矮墙后探出了头。
金丝翼善冠,身姿挺拔英武,神情桀骜恣睢。正是皇太孙朱瞻基。
孙清扬主仆三个欠身施礼:“臣妾(奴婢)给皇太孙殿下请安。”
朱瞻基纵身上墙,又一跃而下,然后冲着她们清清冷冷地摆了摆手:“起来吧,我在那边练箭,脱了靶,过来捡。”
练箭,脱靶,过来捡?谁信啊,五岁开弓的皇太孙会脱靶?再一个,他出入都是奴仆如云,用得着自己来捡箭?
何况,这箭根本就没见着,皇太孙就是想跳过来吧。
看见杜若和福枝听了朱瞻基的话,眼睛下意识地在地上找掉过来的箭,孙清扬掩嘴偷笑。
朱瞻基话说出口,也觉得自己这个理由太牵强,看到孙清扬偷笑更觉得尴尬,但他端出一副我懒得和你们说,平日里惯有的冷冰冰的神情,看了杜若和福枝一眼,吓得那两人直看孙清扬。
忠仆义奴,哪怕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得主子发了话才可以离开,虽然她们知道皇太孙只是想和贵嫔说话来着,但也得看贵嫔的意思。
孙清扬轻轻地点了点头。
杜若和福枝迅速走得远远的,站在既能看到他们两个又听不见说话的距离,还留意着四处的动静。
“刚才听到清扬妹妹的一番高论,忍不住击掌赞叹,希望没有惊扰妹妹赏花的心情。”二十来天不见,他的清扬似乎瘦了些,但她说着笑着,好像完全没有寂寞之情,半点儿没有对自己的挂记,全然不像被冷落之人。
朱瞻基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既怕孙清扬难过,又恨她寡情,半点儿也不伤心。
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的怀里、骨头里,问她、吻她。
将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
他眉宇深锁,孙清扬却笑得温良娴静:“殿下夸奖了,臣妾不过是背了两句书上现成的东西,哪儿有什么见识,说到这些兵法上的事情,殿下才有真知灼见呢。”
朱瞻基气得脸一沉,“和你说过,没人的时候不用叫我皇太孙、殿下这些个外道的称呼。”
孙清扬仍然一副恭顺的模样,端然道:“这可是在外面,万一被谁听见,治臣妾一个失仪,臣妾哪里能担当得起?现在连阿猫阿狗都不用知会就能在臣妾院里提人,臣妾可再不敢出半点儿岔子了。”
朱瞻基见她口口声声好像怕得不行,言语神情却无半点儿惧意,知道早晨的事情并没有真正吓着她,放下心来:“妹妹院里早起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不用担心,我在你身边留了人,有事会护着你的。难不成,你也同她们一般,认为我厌弃你了?”
孙清扬突然调皮地一笑,色如春晓:“难道朱哥哥不是厌弃我了吗?你这许多日里都不到菡萏院来,别说她们,就是连奴才们都怠慢了许多呢。”
听到她又唤自己“朱哥哥”,朱瞻基心头一热:“怎么还这样顽皮,故意捉弄我?”
孙清扬撇撇嘴:“噢,许你冷落人家就不许人家骗骗你啊?”
“我那不是为你好吗?”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怎么就能断定我知道呢?万一我为此伤心、难过,或者想不开了怎么办?你就不担心我吃不下睡不着,甚至怨怨哀哀吗?”
被孙清扬一连串地问下来,朱瞻基额角都冒出了冷汗,他怎么忘了小清扬一向是最会朝他发难的,这半年多真是被她温婉顺从的样子给骗了。
可这,才是他的小清扬啊。
看到朱瞻基的神情,孙清扬挑了挑眉:“朱哥哥其实有担心,但你又想看看我是不是会难过,所以故意不说的吧。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好像完全没有,更多的是开心。
原来清扬如此懂他、知他,没有半点儿猜忌,没有半点儿怀疑。
朱瞻基畅快地大笑起来:“虽然你一点儿也没有伤心,但我这会儿却心情甚好,一点儿也不觉得失望。对了清扬,你要不要看我练箭?你夫君的箭术,可是能百步穿杨。”
“练武场上,我可以去吗?”
见孙清扬跃跃欲试的样子,朱瞻基点了点头:“当然,我去的地方都可以带你去,我还可以教你骑马。”
“那我回去换衣服。”孙清扬高兴地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你就在这儿等我啊。”
换衣服,这和换衣服有什么关系?女人就是这么麻烦,到哪儿都要换衣打扮。可是,现在天都要黑了,换什么衣服,也不是说现在看。
朱瞻基叫住孙清扬:“不是说这会儿,明儿个早晨,我上完早朝后,到菡萏院来找你。”
孙清扬立稳脚步,转身施礼:“那臣妾恭送殿下。”
朱瞻基恨恨地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送什么送,我今儿个晚膳在你那儿用,夜里在你那儿歇息。”
孙清扬在他怀里抬起头,娇笑道:“可是,大伙儿都知道你厌弃我了,这一去菡萏院岂不前功尽弃?”
“那也是你勾的,小爷我没把持住,英雄难过美人关。”
“哼,把过失推到女子身上,可不是英雄所为。”
朱瞻基抬起她的下巴:“到了晚上,让你好好看看,什么是英雄所为。”
从净房出来,才走进卧房的门,朱瞻基就忍不住了。
床榻上,孙清扬穿着件半旧的菱红袄子,天青色撒花裤子,一头青丝松松散散披在肩上,未施脂粉,就那么笑意吟吟,鲜嫩俏媚地倚在大迎枕上瞧着他。
朱瞻基与孙清扬两两相望,目光安静温柔,孙清扬在他长时间的注视下觉得心中一荡,垂眼避开又拿了张柔软的大帕子举起来向他笑道:“过来让我看看,丫头们把你的头发有没有擦干。”
朱瞻基含笑默默地走了过去,坐在床榻上,孙清扬用帕子细致温柔地将他的湿发又绞了一遍。
本还在屋里侍候的杜若、福枝见状,欠身施了个礼就都退了出去。
朱瞻基探手搂住孙清扬的腰,她的腰肢纤细柔韧、充满弹性,身子温和香软,抱着十分舒服,他忍不住把她的腰肢捏了又捏,低沉嗓子道:“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孙清扬低不可闻地发了个鼻音答应了他一声,旖旎软甜,像糯米似的黏,好听得像有只小手挠着朱瞻基的心。
朱瞻基取了她手上的帕子,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清扬,我也好想你,每日每夜都想,白天做着事还好,一到夜里坐在屋里,就觉得空落落的,我怎么能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呢?要是能不那么喜欢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