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二十九章 凤凰相为开(第2/4页)

玄武几个见惯了他在孙清扬跟前这般体贴细致的模样,都不觉得奇怪。袁天师却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絮叨,心里更是起了三分小心,免得一言不当,引得朱瞻基不快。

孙清扬听得嘴角一弯,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吩咐杜若:“去,将这些个零嘴都买上几份,回头给她们尝尝鲜。”

玫香蜜汁卤鸭、蒜蓉茄子、河虾烧墨鱼、鹿筋口蘑烩肥鸡、子白菜肚子香蕈、燕窝鸡丝……

袁天师一看,全是醉八仙的招牌菜,别说他们三个人,就是把随侍的人全加上,翻三倍的人数,也吃不完。

虽说席面上,皇太孙待他很客气,并没有让他以臣子的身份见礼,招呼他落座,但那是礼贤下士的春风,和皇太孙看着孙嫔时笑起来的春风,完全不是一回事。

袁天师忽然想,从前那些为妖姬宠妃倾倒的君王们,可能就是这样的神情吧。

好在,这个女子,美而不娇,媚而端持,并非祸水之相。

孙清扬也好奇地打量袁天师,见他四十来岁的样子,白净长须,尽管在皇太孙的跟前儿,说话也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吃菜什么的,虽然颇为守礼,却并不见拘谨,不似其他人见了朱瞻基那般小心翼翼,显然是在宫里面常常窥见天颜的缘故。

有一回她和袁天师的眼神对上了,也并不回避,只微微一笑,和袁天师点了点头。

见他俩都吃好了,袁天师也放下了筷子:“少爷,袁某是这会儿说呢,还是等会儿再说这位公子的面相?”

朱瞻基点点头:“无妨,你这会儿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要有半点儿虚瞒。”

杜子衡已经很有眼色地守在了东来阁的门外,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袁天师望着孙清扬,神色从容:“公子出生时,可是瑞香满室?”

孙清扬露出愕然之色,这件事情,她连朱瞻基都从未说过,这袁天师从何得知?

一旁的杜若觉得这袁天师直视她家主子,甚为不礼貌,而且,她家主子怎么能和外男直接说话?就是着男装,旁边又有皇太孙殿下在跟前儿,也不免会落人口实。

所以她就连忙代答道:“袁先生您猜对了,听我家夫人说,贵人出生时,身上就有香味,好闻极了,过了好久才散去,变成奶娃娃的味道,就是而今……”看了朱瞻基和孙清扬一眼,没有往下说。

朱瞻基明白,她没有说的一句是:就是而今,孙清扬身上也有若隐若现的体香,尤其是沐浴之后,不着花露不洒香粉,都闻之醉人。

袁天师颔首道:“凡民间小儿生下身香必主其父爵身后荣,像刘阿斗、赵匡胤都是生下来就身具异香百日。”

朱瞻基惊惧:“袁先生何出此言,难不成说她会像刘阿斗、赵匡胤一般吗?”

刘阿斗和赵匡胤都是当了皇帝的,如果袁天师此语是暗示清扬将来要当女皇帝,那皇爷爷岂能留她活下去?

光是这个念头,就能让朱瞻基吓出一身冷汗。

袁天师摸着下巴上的长须笑了:“刘阿斗和赵匡胤都是男子,贵人却是女相,袁某此说是指她的父亲爵身后荣,会有公侯一样的身份。而且,贵人眼大睛高鼻正,实为旺夫之女,先仁孝皇后,还有太子妃都是这样的长相。”

若非太子妃从中周全,太子之位这些年未必能够逐渐稳固,说起来,孙清扬的面貌和太子妃确实有些像,所以幼年带出去,不知情的人会误以为是太子妃亲生的。

言罢,袁天师抬头看着孙清扬笑道:“贵人面圆如凤,眉弓高、目细秀、项圆长,头平额润,目若流星,方才袁某从后面看您,肩背平圆,实乃真贵,纵不入宫,也会是一品诰命夫人。”

孙清扬听了,得意地朝朱瞻基扬了扬头:“听到没,即使不入宫,也会是一品诰命夫人呢。”

朱瞻基看她笑的张狂样着实喜欢,忍不住用手去捏她的手。

当着众人的面,孙清扬向来是恭谨守礼的,笑着避开:“好好听天师说话,今儿个可是难得才出来的。”

朱瞻基看向袁天师,他更关心将来会如何:“她如今已经入了宫,先生刚才说她旺夫,可她只是我的嫔妾,将来会怎么样呢?”

袁天师犹豫了片刻:“正是袁某之前说过的,会有劫难,劫难过后,大富大贵,贵不可及。”

朱瞻基逼问道:“如何才能渡过这劫难贵不可及?”

袁天师拱手欠身道:“请恕袁某不能泄露天机。只是贵人如今血虚气弱,必须得养好身体。”

“啊?”

朱瞻基等人都觉得孙清扬身体不错,没想到袁天师竟然这样说,均吃了一惊。

袁天师坦言相告:“袁某观贵人面有寒筋,想来贵人月事来时,腹痛如绞,此是宫寒身弱之症,暖宫孕子,贵人调理好身子,自然一切劫难皆消。”

孙清扬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杜若更是心悦诚服:“天师所言极是,贵人每月那几日,痛得起不了床呢,尤其是这几年来,没想到天师还会观相察病。”

朱瞻基这才知道每月那几日孙清扬总是百般推脱,连他的面都不肯见,原来是因为身体不适成这样,心里大是心疼。

袁天师笑道:“相与医本是相辅相成,人的身体有了疾病,自然会反映到面相上来。女人以血为主,皮乃血之外,血乃皮之本,看皮可知血之旺衰矣。皮明则血润,皮红则血枯,皮黄则血浊,皮赤则血衰,皮白则血滞,滞则夭。故此血宜鲜明,表里明润方为贵。贵人面相看似艳若桃花,却少润泽之感,此乃是血枯之相,故而袁某有此一说。”

孙清扬欠身道谢:“多谢天师提醒,回去之后,我定当好好调理身子。”

袁天师连忙回礼:“贵人多礼,袁某担当不起。只是贵人的调理,恐非一两年之功,袁某观你面色红赤中隐有青寒,怕是体内有寒毒,最好是寻个擅长解毒的太医瞧瞧。血足气和,方能孕有贵子。”

孙清扬不由吃惊,母亲董氏早年给她服过避毒丹,按理,寻常的毒对她根本不起作用,没想到竟然有寒毒侵身,想来,若不是那避毒丹护着,只怕已经医治不得。

想起王月蓉临终前所说,要让皇太孙一脉没有后人,绝了永乐帝的千秋万代基业,难不成,不光是自己,宫里的姐妹们都有寒症吗?

可之前让太医们都瞧过,个个都说没什么大问题啊,怎么袁天师说得如此严重?

袁天师见她面上似有难以置信的神色,淡淡一笑:“贵人或者对袁某的话有怀疑,但请姑妄听之,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