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丹凤翔 第二十一章 芍药妖无格(第2/4页)
赵瑶影在何嘉瑜的眼里,完全就是那种把傻当可爱的女人,因为书读得太多,读愚了,所以一味地把现实美化,见花落泪见月伤心的呆子。
看人家林美人,一样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人家就能装出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味道来,赵瑶影白白虚长了十岁,怎么就那么不通透呢?
要不是几人同时进宫,处了这么些年,多少有了些感情,何嘉瑜简直都不想搭理赵瑶影。
贤嫔,贤惠、贤淑、贤良……赵瑶影可不就是占一个贤字。可男人不会因为你的贤爱上你。单纯地爱一个人当然不需要使用招数的,但想要对方爱上你的话,就需要心计、技巧和手段。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皇上。
何嘉瑜不敢说朱瞻基爱她,毕竟,在这宫里头,她们都知道朱瞻基的心里头,一直就是孙清扬最重。
但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比赵瑶影受宠。
相比赵瑶影这种心比较软,比较容易被男人打动,容易爱上他的女子,皇上显然更喜欢那种心肠比较硬,不容易被他打动,对他比较冷淡的女子。
比如孙清扬。
到现在何嘉瑜也看不出孙清扬对朱瞻基的感情有多深,但偏偏皇上就把她宠得没有边。
她自问做不到孙清扬那样,毕竟他们打小的情分,谁也替代不了。
但她知道,和贤良淑德相比,男人更喜欢美的。
皇上最喜欢贵妃,除开青梅竹马的情分外,还不是因为贵妃生得美?
后宫里的新人们,皇上最先宠幸的那个,一定是最美的。
林美人有贵妃的清,却没有贵妃的艳。
所以最先得幸的是花美人,何嘉瑜甚至断定,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将来最受宠的,也一定会是花美人。
恐怕,林美人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她要借此机会,除掉花美人,至于窦美人,谁叫她运气不好,得了太后的青眼,这对心比天高的林美人来说,自然也被视为了劲敌。
可赵瑶影还在傻傻地问:“如果丽嫔所说是真的,为何林美人要这样做呢?”
何嘉瑜叹了口气,将那点不屑、怜悯掩了起来,对赵瑶影低声笑道:“丽嫔如今也只是猜测,究竟林美人为何要这样做,只怕还得问了她才知道。”
那边袁瑷薇见月娥一直不说话,已经如同闲聊般地问她道:“你既然如此护着你家主子,可知道宫女多大岁数能够出宫?”没等月娥回答,她已经自问自答了,“一般的宫女二十五岁就能出宫,但主子们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却要到四十岁之后听从主子的安排才能放出去。”
她同情地看着月娥:“你呢?你几时能够离开这寂寞深宫?抑或是一直老死宫中?花一样的人儿,就这么萎了谢了,不怨不恨吗?”
月娥是大宫女,若是林美人能够升到高位,她自然能够水涨船高,若是林美人时运不济,那么月娥就会连活下去都难。
而眼下这情形,若是林美人不能够解释清楚,显然以后的前景未明。
袁瑷薇这话提醒了月娥,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娘娘明鉴,并非我家主子有心隐瞒,实在是那日主子被人冲撞不小心摔着,胎象有些不稳,恰巧碰到花美人和窦美人前去探望,将主子再次碰着,所以才导致了滑胎。我家主子也是没办法啊。”
何嘉瑜已经走到跟前,冷笑道:“你倒转得快,这件事为何早不说?那日冲撞你家主子的是何人?若是林美人之前没有摔着,只怕花美人和窦美人那一碰,也未必能够滑胎吧?”
月娥低着头,眼睫毛轻颤。
“到了这会儿,你还不说吗?看来,只有叫林美人到皇后娘娘跟前说个清楚了。”
“不要,主子刚刚小产,以她的身体若是再三折腾,只怕命都保不住。”月娥抬起头,冲口而出,“那日里,林美人被贵妃娘娘推搡见了红,贵妃娘娘还威胁林美人不许说出去半个字,林美人害怕,所以嘱咐奴婢们对这事守口如瓶。”
听到这事竟然牵扯上孙清扬,袁瑷薇和何嘉瑜交换了下眼神,两人都隐隐有些兴奋。
赵瑶影不露声色地看了看跟着她的宫女,有个小宫女,就趁人不注意闪到了一边,溜走了。
“怎么是贵妃娘娘?这事从来都没人提起过,你可想好了,别胡乱说话,要是查出来你话里有假,可是要直接打死的。”
听了袁瑷薇的话,月娥脸上现出一抹坚毅之色:“奴婢所言,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何嘉瑜转了转眼睛,厉声道:“坤宁宫就在前面了,有什么话,你这会儿也不必说了,直接到皇后娘娘跟前去讲吧。本宫可告诉你,若是查出你诬陷贵妃,别说你,就是你家主子,也脱不了干系。”
说出了心里要说的话,月娥这会儿倒镇定下来,迎着何嘉瑜的目光,坦然道:“奴婢不敢。”
见月娥如此神情,何嘉瑜和袁瑷薇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些惊疑:难道这事真和贵妃有关?
赵瑶影这会儿却笑了,看着月娥轻声道:“落子无悔,你和你家主子既然敢设局陷害贵妃,就自求多福吧。但愿……你们能够全身而退。”
她了解孙清扬的为人,若真是对林美人有什么不痛快,根本不会使阴谋手段,直接就是阳谋,当面锣对面鼓地施压。
所以她压根儿就不相信月娥所说的。
月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奴婢知道贵妃娘娘在这宫里的地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林美人不肯给人说,宁可自己受那无妄之灾,奴婢这两天成日见她哭泣,也不知如何安慰,今儿个若不是丽嫔娘娘目光如炬,瞧出有些不对,奴婢本也打算照主子的话,把这事烂到肚子里。”
赵瑶影的嘴角浮起一抹讥讽:“是吗?本宫还以为你是觉得花美人、窦美人无辜受冤枉,心里不忍,所以打算说出实情呢。”
月娥垂了垂眼睛:“花美人和窦美人与奴婢并不相干,奴婢的心里,只忠心我家主子。”
“忠心?”赵瑶影轻笑道,“忠心到为你家主子颠倒黑白吗?”
月娥抬起头,气愤地说:“贤嫔娘娘,奴婢知道您和贵妃娘娘交好,但您也不能这么说奴婢,您方才派人去给贵妃报信,您若是心里不怕,干吗要让人去给她报信?”
赵瑶影只是因为这事来得突然,所以让人去给孙清扬知会一声,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但被月娥这么一说,倒显得她跟着做贼心虚了。
何嘉瑜勃然色变:“贤嫔,皇后娘娘既然说了这事是咱们三个人承头,论理,你就是叫人去给贵妃说,也应先禀了本宫,你怎可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