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丹凤翔 第二十七章 夏日涨春潮(第2/4页)

却因朱瞻基冷冷的目光,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走出设宴的大殿,朱高煦在被侍卫押下去之前,神情里带点得意、狡黠和成功在望的神情:“臣恭送皇上。为了让皇上您在乐安尽兴,臣在您方才吃的东西里,让人加了些助兴之物,可令皇上龙马精神,连御百女而不知困倦,您可不要辜负了臣的一片心意。”

对朱瞻基下毒,他知道势必会验出,所以与唐俊商量之后,就在酒和茶里分别加了东西,单验,两样都没有任何问题,合在一起,就会成为十分霸道的春药,而且这种春药,必须得和服了紫苏叶的女子云雨方才能解。

服用了春药,身体是燥热、上火,本该用泻火、凉血的药去解,但唐俊的这方子却反其道而行,用了宣肺散寒、发汗解表、理气宽中的紫苏,而且,须用女体为药引。

非唐门中人,根本不可能会解得了这方子。

即使这样,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将城中的紫苏购买一空。

这样一来,即使朱瞻基身边不乏宫女,和再多女子云雨,也没法解得那春药之力,最后就会脱阳而崩。

新帝因为不知收敛,荒淫无道,死在了女人身上,这样的结果,会令人联想到去年里洪熙帝的崩逝,想到他们父子均好房中之术,以至于马上风,想到还是他朱高煦才德兼备,武艺超群,有永乐帝之雄风,堪为人君。

想到这儿,朱高煦笑得更为欢畅,语重心长地对朱瞻基说:“皇上乍得天下,又有了拿下臣这样一件大功劳,过于开心也是有的,只是注意,不要乐极生悲才好。”

听了朱高煦的话,朱瞻基虽然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着了道,却也明白朱高煦没安好心,不过他并没有动怒,只是阴沉地看了朱高煦一会儿,将他看得忍不住低下头方道:“有劳皇叔费心,为朕如此着想,还献上那么多的美姬来供朕欢愉,不过想来要令皇叔失望了。”

过去的二十多年,朱瞻基早已经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心里头惊涛骇浪,也不会让外人瞧出半点情绪。

他抬脚继续向外走去,冷冷地扔下一句:“朕乃天子,天命所归,可不会像个毛头小伙一样管不住自己,只怕皇叔今儿个的这番苦心要白费了。”

朱高煦给他服的是春药,这种宴客时宾主之间常用来加深彼此感情的东西,在私宴上并不少见,所以即使被人知道这事,多半也会误认为朱高煦是为了讨好他无所不用其极,不会觉得朱高煦在受降之后仍不怀好意,意图陷害于他。

他的皇叔,用上这样的手段,分明是想让他吃哑巴亏,有口难言。

他这会儿确实是有口难言,但看到跟着自己出来的唐辉,朱瞻基心里稍安,他打定主意不让朱高煦看出半分端倪,说完那两句话后,就若无其事地在朱高煦的注视下离去。

朱高煦看到朱瞻基似乎没有半点反应,几乎疑惑唐俊那方子出了问题,但侍卫已经在催,他之前曾被朱瞻基派去的人逼服了软筋散,行动虽然与常人无异,却连十几岁的孩童都打不过,只能乖乖听从。

想到朱瞻基的手段,让他先服了软筋散,再在宴会上出现,还同他表现出一派血浓于水、宽宏大量的模样,从而博得群臣一片赞誉,朱高煦心里就觉得怒火中烧。

唯有想到朱瞻基目前可能正在受着的煎熬,他心里头才会觉得略微好受一点。

朱高煦静静地坐在关押他的屋中,等待结果,等待新帝驾崩,军中哗变,天下对他人心所向的一刻。

走出朱高煦的视线之后,朱瞻基加快了脚步,并且低声对扮作普通侍卫跟在他身后的玄武等人说:“快,让人准备冰水。”

他脸色赤红,浑身发热,身体里像是有数只猛兽在打架,不断撕扯。

刚才汉王和他的对话,玄武他们都听在耳里,此刻再听到朱瞻基如此说,情知恐怕是春药已经超了作用,为了避免皇上在大庭广众下失仪,他们自是夹携着朱瞻基飞奔往王帐而去。

进到营地,王瑾连忙派了人去准备冰水,速拿至王帐之中。

还叫了几个宫女,以备不时之需。

唐辉在听了汉王的话后,已经猜到朱瞻基所中乃是混合在酒茶中而成的春药,一路上先就暂时封住朱瞻基的血气之穴,缓解他的冲阳之势。

进屋后又连忙以针刺穴,取了朱瞻基的血,用他随身所带的药粉验里面的成分。

验血之后,唐辉擦了一把汗道:“汉王跟前恐怕有我唐门中的高手,这种药,须与服用了鲜紫苏叶的女子合体,方才能解——”

他刚说完,话音未落,暗卫中脚力最快的白虎已经掀帐而出,叫了影卫中轻功好的数人去寻紫苏鲜叶。

他们倒不是未雨绸缪,提前料到了城中的紫苏鲜叶已经不好买到,而是暗卫一向做事都是采取保险措施:避免因为一人失手,不能完成任务。

这会儿为了救皇上,更是派出了好几波人马。

朱瞻基虽然没有阻拦他们,但却嘴角微扬:“没用的,既然敢对朕用这个法子,他们定是将那紫苏鲜叶尽数藏起,朕还是太托大了,以致着了他的道。”

谁能想到投降的汉王竟然还敢使阴谋手段,而且是用这样的法子!朱瞻基跟前的人都沉默不语。

“说吧,若是找不到那紫苏鲜叶,会怎么样?你但说无妨,朕受得住。”朱瞻基这会儿赶紧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除干净,他可没时间抱怨、后悔,或者先去处置朱高煦,他现在只想着怎么脱身,若不能脱身,也要知道最坏的可能会到哪一步,要提前准备哪些事情。

毕竟朱高煦不是对他用毒,春药虽猛,却不至于一时半会儿让人毙命,所以,他必须得听唐辉说出实情。

这时帐外的王瑾在呵斥那些宫人:“怎么冰水还没有来?快点,再去催。”

朱瞻基还自嘲地笑了笑:“就是那冰水,也没有用是不是?”

唐辉情知这会儿容不得半点隐瞒,神色一黯,轻声道:“是,若是一直找不到紫苏鲜叶,皇上真会连御百女,依旧金枪不倒,最后精尽人亡。”

想了想,他还补了一句:“冰水,冷浸,甚至再多女子都没有用,皇上就是会一直想着那事,一直要。臣方才的封穴之道,只能拖延一个时辰,如果来不及……皇上就会势不可当,直到脱阳。”

沉默半晌,朱瞻基方道:“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想不到朕有一天,竟然会把男欢女爱的乐事当成是苦差事。你们听好,若真是到了那一步,唐辉就设法让朕昏迷,哪怕再不能醒,也不要让朕为天下人所笑,给那逆臣贼子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