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丹凤翔 第二十八章 冠盖满京华(第2/4页)

谁知,皇上当日并不是因为看上了她,而是她恰好是能解他身上毒的“药”。

云实又羞又愤。

原来,皇上并不是因为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动了情。

皇上对自己的心,和当年救自个儿命的他,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觉得悲哀,比当时知道皇上不会纳她进宫时还要失望。

但她只是个奴婢,完全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她悄悄松开了扯着孙清扬衣衫的手。

听完王瑾所说,孙清扬更坚定了先前的想法。

知道朱瞻基当时并非是有意瞒着她收用云实,她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皇上,既然如此,云实对您又有救命之恩,她先后救过您和臣妾,这样的功德,就是美人、昭容都委屈了。您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事情,至于罪臣女眷之事,当初她不是就曾被换过户籍吗?大不了,咱们再如法炮制,给她个良家的身份就是。”

见孙清扬想得简单,王瑾委婉地提醒道:“皇贵妃娘娘,皇上的一举一动,可都有人看着呢,稍有不慎,就污了皇上的英名。而且云实姑姑,年纪上就不合入宫秀女的身份,即使换了户籍,还是一样不能进宫来做妃嫔的。”

“那你们打算怎么安排她重新到本宫跟前做姑姑?”孙清扬敏锐地捕捉到王瑾话里的称呼。

王瑾苦笑一下,皇贵妃眼睛虽然瞎了,可这心里头,真和明镜似的。

“主子们进宫,年龄有限制,奴才们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因为各种技能特许入宫侍候的,有不少呢。而且宫里头,每年都有好些个宫人因各种原因要除户籍,奴才之前和皇上商量,随便让云实姑姑顶一个名头,这样就能将她留在您身边了。”

听到王瑾说让云实顶一个死掉宫女的名额,孙清扬眼睛一亮:“那我们也可以让她顶一个妃嫔的名额,前几个月宫里头不是才去了窦婕妤和香美人吗?”

朱瞻基捻了捻胡须:“这也不失一个办法,就依爱妃所说……”

王瑾叫苦连天:“唉,皇上、娘娘唉,那两个人,是谋反之罪,早已经从宫里头除名了,哪能顶她们的?就是皇上答应这事,咱们也只能等,看后面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宫里殁了的主子们,都已经除了户籍的。”

孙清扬点点头:“既如此,咱们就等等。皇上,您可说了依着臣妾的,那您先让人设法将云实安排在宫外,要离臣妾这长宁宫近些,一来我们见面方便,二来,也能掩人耳目。不然,将来就是有了机会,见过她的人多了,也不好解释。”

朱瞻基笑了笑:“朕既然答应了你,当然依你的,王瑾,你就听皇贵妃的吩咐,把这事安排妥当。”

王瑾连忙应道:“皇上、皇贵妃放心,奴才之前已经给云实主子……挑了些人手,先在之前的宅子里住着,奴才再安排离长宁宫近些的府邸搬过去。”

因为不知道皇上给云实什么封号,王瑾只能含糊其辞称其为云实主子。

孙清扬想了想,又对朱瞻基说:“皇上,人家说名正则言顺,您打算给云实什么名分呢?”

朱瞻基沉吟片刻,道:“爱妃刚才不是说美人、昭容都委屈了她嘛,那就封个婕妤吧。”

孙清扬听了忙笑着招呼云实:“还不赶紧跪下给皇上谢恩?”

云实连忙跪下谢了恩。谢恩之后,并没有听朱瞻基的话起身,而是冲着孙清扬又磕了三个响头,感激涕零:“皇贵妃如此处处为奴婢着想,您的大恩大德,奴婢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在她的心里头,奴才救主子那是理所应当,不曾想,却得了这样的一份富贵,加之看到朱瞻基对孙清扬百依百顺,更多一份敬畏。

“好了。这回你可不该称奴婢了,咱们可真成了姐妹,一道侍候皇上。”孙清扬打断她,笑道,“来日方长,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先同王公公出去,等安排妥当,我再去看你,你尽管放宽了心,万事有皇上和我呢。”

想到云实虽然儿时在自己跟前侍候过,却对宫里头的规矩并不熟知,孙清扬交代苏嬷嬷:“嬷嬷,其他的人本宫也不放心,云实那儿,就劳烦你去帮着盯一段时间吧,一来,给她讲讲宫里头需要注意的,如何侍候皇上之类的规矩;二来,也帮她调教下跟前的人。”

苏嬷嬷自是满口答应:“皇贵妃放心,奴婢定把婕妤娘娘那儿打理得妥妥当当。”待云实、苏嬷嬷随王瑾出去后,朱瞻基拉过孙清扬的手,心疼地说:“朕出去的这段时间,爱妃清减了不少。”

“是吗?”孙清扬抚了抚自己的脸,“胖了瘦了的,臣妾这也看不到,谁知是不是皇上编出来哄臣妾的?不过臣妾倒觉得瘦些好,打小起,臣妾就喜欢看那些瓜子脸的美人,我见犹怜的模样,总恨自个儿太胖,可惜这回瘦了,自个儿又看不到。”

孙清扬并不算胖,甚至生完两个孩子,仍然是纤腰一握,不过和宫里头那些风一吹都要倒的美人们相比,她显得健康丰润许多。这和她从小就每日将董夫人教的五禽戏操练一遍有关系。

朱瞻基因为习武,倒并不太喜欢那种可怜的美人模样,听了不以为然:“那些个病歪歪的样子,看久了叫人腻烦。也就是小男人,还有你们女人,爱那样的。朕还是喜欢你这种脸色红润,额圆,地阁饱满的样子。你可得好好养养,不然等过些日子回府省亲,家里人看了肯定会心疼。”

孙清扬听了开心地问:“听皇上的意思,是要让臣妾出宫回家一趟吗?”

“当然,这次朕讨伐汉王,孙家立了大功的,朕要重重赏赐,爱妃回去,也好跟着高兴高兴。说不准,董夫人那儿已经有治你眼睛的办法……”话未说完,朱瞻基自知失口,连忙说,“朕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见爱妃总是闷闷不乐,所以就这样说了。其实,你就是一辈子都看不见,朕也是一样对你。”

一样是一样,但到底有些遗憾吧?孙清扬神色一黯,却掩饰地强颜作欢:“皇上不用安慰臣妾,就是臣妾也觉得和从前不一样,皇上又怎么可能一样呢?这眼睛看不见,虽然有人侍候着,也没多少不方便,可臣妾想看见皇上,看见两位公主,就只能凭记忆,这脑海里的东西,和亲眼所见到的,怎么能一样呢?”

“臣妾也盼着母亲那边能够早有消息,但她若是有法子,只怕一早就跑进宫来告诉臣妾了,哪儿用得着等臣妾回去?不过,皇上的美意,臣妾还是要谢过,即使看不见,回去听听父母亲和兄弟们的声音,臣妾也觉得安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