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3页)
姚起云僵了一僵,却没有退却,眼前仿佛可以勾勒出青春娇娆的身躯和中年男人缠绕着的画面,一如那些龌龊不堪的照片。这些想象每一次都可以逼到他发狂,他把司徒玦的身体用力按得更低,每一下都像是让她痛苦。
“闲着也是闲着?”他咬着牙,“司徒玦,你妈妈没说错,你就这么贱?”
司徒玦低声呼痛,又像最缠绵的呻吟。她说:“对,我就是这么贱,你看不起我,也没从我身上滚远一点,你不是一样的下贱?你不就喜欢这样的下贱?”
姚起云已经放弃了思考,最激烈的碰撞,他没有一点的怜惜,最好她被揉碎在这一刻,吞进肚子里,和他一起化成灰,那才彻底地属于他,再没有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在最癫狂的时候,他其实最是软弱,每一寸都贴着,绝望想要把她留在怀里唯恐这“下贱”的快乐终结。他疑心这是梦,害怕她又一次先于他清醒过来,便任由自己口不择言。
“怎么样,我比那个老男人要好么?”
司徒玦那时几乎说不出连贯的一句话,喘息着,回过头让他看见她的笑脸。
“你……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话音落下,强烈感觉到缠在他指尖的发丝被抽紧,头皮火辣辣地,身体的某一部分好像不在属于她自己,连灵魂都如同被激荡出体外。可是这部分灵魂是完整而牢靠的,欣慰地看着他身下的那个人强忍着,到最后也没让眼泪留下来。
当一切归于平静,姚起云松开了司徒玦的头发,嫌恶地推了她一把,从她汗流浃背的身躯上抽离,把她丢在那里,独自走进了浴室。他是那样洁癖的一个人,这时毫无意外地因为方才鬼迷心窍的错误而感觉污秽,但愿一场彻底的清洗可以帮到他。
水声响起的第一秒,司徒玦用最快的速度套上了衣服,她发疯一样地翻找着他散落的衣裤,还有他的抽屉。那串钥匙拿在手里的时候,身上所有的疼痛,比疼痛更甚之的羞耻感,还有那滴来不及落下的眼泪都有了回报。这房间窗户的铁枝果不其然被焊得极牢,司徒玦赤脚一路飞奔上楼,哪怕她父母回家之后误以为遭遇了最粗暴的洗劫也在所不惜,她总算顺利找到了证件。昨晚一夜未眠,最简单的行李已整理停当,虽然没人会进入她的房间,司徒玦还是怕露出马脚,小心翼翼藏在衣柜里,现在,她把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拎在了手中,如同脑海里演练过千百遍的那样跑下了楼,终于触到了横亘在大门上的那把锁。
她试到第二把钥匙,手心已全被汗濡湿,第三把钥匙在锁孔边缘打滑。就在这时,姚姑姑的房间门被打开,还没从午睡中彻底清醒过来的中年妇人愣愣的注视着惊慌失措的司徒玦。
下一秒,姚姑姑就会大声地呼喊。
绝望如海啸扑腾着司徒玦,她低声哀求着对方,那是沉入海底前最后一线生机。
“让我走吧,姑姑。我走后这个家什么都会是他的,他再也不用跟我搅在一起,你以后可以放心了……让我走,求你了!”
姚姑姑张着嘴,过了一会,她揉着眼睛,木然退了一步,悄悄地,重新关上了那扇门。
第三把钥匙成功地转动了锁孔,司徒玦一脚踏在门外的水泥地,劈头盖脸的阳光让她恍若隔世。跑出了十几米,吴家的那辆车果然在马路一侧静静地候着,瘦得脸颊都凹陷下去了的吴江从车里冲出来接应她,第一时间把鼓鼓囊囊地一叠东西塞到了她怀里。
司徒玦不顾自己一身的狼狈汗污,用力地拥抱了她最好的朋友,吴江松开她,看到她凌乱不堪的仪容,什么也没说,只流露出了一丝难过的神情。
“走吧,要走就赶紧地。”
姚起云拿了几年的驾照,没有试过违章的滋味,然而如果可以,他会撞碎每一盏红灯。他早该想到以司徒玦的性子,甘愿如此伏低,连哼都不哼一声,甚至迎合地竭力去取悦他,再激怒他,不可能只是午后闲得发慌的一次“犯贱”,而他竟然在花洒的冷水中浇了那么久,使得发昏的头脑冷却下来,然后才觉察出心底最深处的那阵恐慌从何而来。他顾不上擦干身上的水,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就追了出去,然而等待他的只有洞开的大门和门外耀眼的阳光。
她一个人断然成不了事,必定有人接应,那个人如果不是邹晋,就只能是吴江。姚起云驱车追出了好一段路,果然在堵塞得最严重的那个必经路口远远地看到了吴家那辆银灰色的座驾。他尾随着那辆车,一路追赶着出了市区,眼看就要上了机场高速,没想到的是,收费站出口不远,那辆车竟开始减速,最后在他的迎头赶超下靠边停了下来。
姚起云扑上去拉吴家的车门,车窗被缓缓摇下,坐在驾驶座的吴江心情不错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真巧啊,你也有空出来兜一圈?”
副驾驶座空空如也,车里除了吴江再没了别人。姚起云克制住想要强行打开别人车后盖的疯狂,他明白了,从一开始,司徒玦就没打算坐吴江的车离开。她什么都想好了,防着他,算计着他,结果只为了逃离他。可他却做好了相看两相厌的准备,管她做过什么,只要她还在,那怕从此是怨侣,也是打了死结分不开的一生。他在薛阿姨的精明算计下点头说愿意的那一瞬间的确是屈服于贪念,那贪念无关恩情和前尘,而是不问对错的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他像被魇住了一般,意识醒了,身体没醒,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挣扎,实际上一丝也动弹不得,连呼吸都逐渐变得吃力。
“她在哪?”这句话原是质问,临出了口,只余下哀恳。“告诉我她要去哪里!”
吴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一种轻蔑的怜悯静静看着姚起云,看着他惊惶地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开始流泪,看着他沿着自己的车门边缘慢慢地蹲坐在滚烫的柏油公路上。
吴江既然肯停下车来,就意味着司徒玦的逃脱已成定局,他知道了,姚起云自然也知道。吴江也不急着离开,就这么留在车里,与车外的那个男人一道怔怔地,看太阳从最盛的顶端逐渐西沉,从几乎不能逼视的炫目,落幕为无可奈何的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