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长相守(第4/5页)
那些页码上,笔迹凝重,除去简短数字,再无其他内容。
南溪微有点失望,她满以为会有更多内容的,偏偏符清泉惜墨如金。
翻到去年生日那天,终于看到有半页纸的内容,南溪心里乐开花,仔细看下去,却越来越傻眼:
今天去苏州,老康介绍苏州有一座戒幢律寺,据说法师佛学精深,能排忧解难。
庙里香火不错,许多人安静地烧香拜佛,我找了位法师聊天。法师问我:你说这些人为什么来烧香?
我说:有所求吧。
法师说:那他们求什么呢?
我说:有病的求医,没钱的求财。
法师问:那等他们病好了,有了钱,还会来吗?
我说应该不会来了吧,法师却问: 那你没病没灾也不穷,为什么也来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我很烦恼。
法师说:人会烦恼最根本的原因,既不是贫穷,也不是疾病,而是无知。
因为无知,所以执著;因为迷悟,所以钟情。
世间一切痛苦,皆源于此。
这一页的下方,符清泉又将最后这两行字,重复了一遍。
因为无知,所以执著;因为迷悟,所以钟情。
世间一切痛苦,皆源于此。
南溪端着日志本,定定地看着这一页,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符清泉会喜欢她,也是因为无知或迷悟吗?
她又往后翻了一页,内容更叫她诧异,这一页也没有任何关于工作的内容,而是列了一张表,由上至下写着七八个人名。南溪认识的只有纪晨阳一个,另外有几个听说过的名字,比如符清泉那位叫“阿粤”的朋友,后面标注的是“家庭太复杂”,然后名字上画了一个叉;一位叫“老康”的名字后面标的是“年纪稍微大了点”,也画了一个叉;其余的有些标着“爱玩”、“粗心”,只有纪晨阳的名字后,画了一个钩。
原来符清泉在她去年过生日前后,已经有过给她介绍男朋友的心思了。
从那时到他真正把纪晨阳介绍给她的那半年里,符清泉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那些日日夜夜里,符清泉想到她的时候,都是怎样的心情?
南溪鼻子酸酸的,又有些想笑,这个傻子。
她总算明白,符清泉当初那句“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尝试,我都已经做过很多次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这样挣扎过。
纸页上有许多戳得很深的墨点,大概是符清泉郁积到极点,落了笔又不知写些什么,才压成这些墨点的。
这个傻子。
“看什么呢?”南溪看得太入神,连符清泉进来都未曾察觉,他从身后搂住她,轻声问道。等看清南溪停留 的页码时,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不着痕迹地揽过她,顺手阖上那本日志,捏捏南溪的小腮帮笑道:“啊哈,这么快就学会查岗了啊?要不要查手机啊,短信啊,email?”
南溪的眼泪掉得更加厉害,又忍不住笑,捶着他胸口嘟嚷,“讨厌死你了!”
“对我好一点啊,对我好一点,我连Email密码也告诉你!”
“符清泉!”
“Yes,Madam!”
南溪看他迅速转为严肃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符清泉温香软玉满怀,口上还不依不饶,“小心点,小心点,待会儿我还要出去见人呢,你看你这满脸眼泪鼻涕的……”
“符清泉,我讨厌你。”
“啊?”
“我的什么你都知道,你的什么我都不知道!”
符清泉举手投降,“娘子想知道什么?工资卡吗?从下个月我开始上交!”
“符清泉!”
“要不要去财务查查我的工资条,免得我攒私房钱?偷偷告诉你我的年薪是象征性的,只有一块钱,每年主要靠分红你要查清楚股票,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不要转移话题!”
符清泉放松怀抱,抽两张面巾纸来给她擦脸,问:“那你想知道什么?”
南溪撅着嘴,老半天后才问:“什么叫无知,什么叫迷悟?”
符清泉一愣,立即想起进来时南溪正在翻的日志本,好笑道:“意思就是说,我打小就认识你,所以看上你,完全是因为我没见过世面;因为我没见过世面,不晓得外面的世界还有那么多好姑娘,所以一门心思死心塌地地跟你走了……”
话音未落南溪便虎起脸来了,眉心拧做一团,狠狠地瞪着他。符清泉见好就收,立刻换了副口气,“我那会儿不是病急乱投医嘛,随手乱写的。”
“你还列了好长一张名单……”
“那我不是没舍得嘛!”符清泉轻声哄道,“别生气了啊!”
“我不是生气,”南溪抽抽鼻子,停顿半晌后闷声道,“万一是真的呢?”
“什么是真的?”
“你就没认识过几个女人……”
“呵!”符清泉不知该如何表情。这女人的心思也太难猜了点,“你要不要我马上认识几个?”
“不许!”南溪立刻从小哀怨变身河东狮吼,“有胆子你试试看?”
“这不就结了?”符清泉倾身下来攫住她的唇,点点吮吻进去,所谓熟能生巧,接下来一系列动作便如行云流水般自如了。等他一双手又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南溪才醒悟过来,“你办公室都是玻璃的!”
她急得差点又哭出来,符清泉掐住她下巴往外一扭,“看看,哪里能看到?”
南溪这才发觉这栋楼的材料很是独特,远望时那些玻璃都透明似的,像蓝天白云下的一个梦幻城堡;等进了办公室,近处再看过去,视觉上便像磨砂玻璃的效果,看不清墙壁另一侧的人究竟在做什么。她刚被这奇妙的建筑材料吸引住,符清泉又趁势攻占不少领地,南溪忍不住抱怨:“你最近怎么……还敢说以前没认识别的女人?”
这一个月来,南溪充分认识到吃长斋的人一旦破戒有多么可怕,相比比这些日子里符清泉所表现出来的狂热,中秋节那天的场面只能算小儿科。南溪有时偷偷地想,过去这几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他们住得只有一墙之隔,他又是这样的年纪……想起这些,南溪便不忍拒绝他,幸而他还有分寸,顾忌她的腿伤,也因为这样,南溪甚至不敢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能蹦能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