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回百转 第165——168章(第4/6页)



  “你是故意的吗?”

  “你认为我是故意的吗?”

  池陌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这么想,我也不会这么想。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谁对未晞是不求回报的,那个人一定是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仰望着她,心甘情愿地做她的影子,痛苦着她的痛苦,快乐着她的快乐。看着这样的你,除了心疼,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如非把脸埋进池陌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池陌,我该怎么办?”

  池陌搂着她发抖的身子,心疼地说:“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们都是好女人,老天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凌落徙用修长的手指摸着未晞的脸,眼角闪动着疑似泪光的晶莹,恍惚地说:“我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就那么一小会儿,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像一个凝固了的石膏像。

  他轻轻抱着她,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的颈窝里。他抬起头,看到病房里的阳光像鲜花一样猛烈地绽放,忽然笑了笑,“未晞,我想要你活着,可我不能让你这样活着。我们一起死吧,我们一起死,好不好?看到这样的你,我已经万念俱灰,生不如死。这个世界一点意思都没有,连你都放弃了,我还留恋它做什么?”

  他扶着她躺在床上,贴在她耳边说:“但在那之前,有件事我一定要做。那些对不起你的人,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等着我……”

  点亮黑暗

  “十一”长假,阮劭南坐在自己的别墅里,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早间新闻。

  “昨天夜里十一点左右,新加坡富凰集团分公司负责人谷咏凌,在回途中遭遇歹徒袭击。两个歹徒将大量腐蚀性液体泼出其面部,导致谷小姐面部、颈部和四肢大面积深三度烧伤,双眼角膜受损。医生说,可能会造成永久性失明。警方怀疑此次袭击,跟东华集团主席聂东华有关。目前,此案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阮劭南可有可无地看了一眼,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电话响了,是汪东阳。

  “阮先生,陆小姐已经做完了缝合手术,情况很稳定。只是……”

  阮劭南正在把玩那个土星火机,听到对方迟疑,追问道:“只是什么?”

  “她失明了,脑外伤导致颅内出血,压迫了视觉神经。”

  汪东阳说完之后,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很久,他忍不住问:“阮先生?”

  “她现在在哪儿?”

  “那次意外后,她得了心因型精神障碍,被他们送进了精神疗养院,正在接受治疗。”

  “凌落川呢?”

  “他一直守着陆小姐,几乎寸步不离,偶尔出去的时候,也安排保镖留在疗养院。他已经把公司的事都交给下属,不过听皇朝的人说,他现在沉默得可怕,几乎成了另外一个人,连最近的下属都不愿意靠近他。阮先生,您看,需不需要多派些人手,保护您的安全?”

  “没必要,就这样吧……”

  阮劭南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放在桌子上,慢慢攥成拳头,忽然扬手一甩,咖啡杯飞了出去,在墙上撞了个粉碎。

  他望着那些碎片,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看着桌上的火机想了一会儿,又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用东南亚语说:“干爹,最近身体好吗?”

  寒暄过后,直入主题,“给我找两个身手利落的人过来,我有急用。”

  放下电话后,他用手撑住前额,感到头疼欲裂。他站起来,找出止疼药吃下去。然后走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光盘,放进电脑。

  他向后靠在椅子上,欣赏着屏幕上让人耳热心跳的画面,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咱们谁先死。”

  凌落川给未晞安排的这家私人疗养院,高级病房区都是独门独户,类似于别墅的小户型建筑,环境极为清幽。

  花园里有几棵高大的月挂树,中秋过后,正是它开得最繁盛的时候,花开似锦,香气扑鼻。

  凌落川将未晞旁边那间病房也包了下来,自己住在那里。未晞房间的陪护床,就留给了如非。池陌每天都过来,看未晞进展的状况,给如非打气。

  凌落川请了最好的大夫,给她提供了最好的环境,不惜一切人力物力,只是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这场战役似乎会漫长得看不到尽头,漫无止境的等待,艰难得令人绝望。

  天气好的时候,凌落川就推着未晞,到花园里去晒太阳。未晞还是那样,不动不听,不言不语,将自己跟世界隔绝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一个不被伤害的距离,只是没人能跨越。

  精神科医生说,这是一种创伤后遗症,当一个人遭受的打击超越了她的负荷,她就会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她认为无害的空间,不愿意面对现实。

  凌落川不知道,未晞那个无害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那里面一定没有他。他不知道,她是否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快乐,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没有别人所想的那么痛苦。

  他坐在椅子上,从未晞的角度看这个世界。忽然发现,原来把身子放得低一点,看到的风景会更美好。

  他越来越坦然面对现在的未晞,面对眼前的一切,他甚至不再像之前那么渴望,她可以从那个世界里走出来。因为他知道,在那里,她是快乐的。而这种快乐,是他不曾给过她的。

  他常常拉着她的手,对她说话。他可以一坐一整天,对她说个不停。也可以不分昼夜地陪着她,一起沉默不语。

  起初,大家都以为他是伤心过度。日子久了,就连如非都觉出些不对来。

  一天黄昏的时候,她看到凌落川陪未晞在树荫下听蝉声,忍不住对池陌说:“我怎么看他最近有些不对劲?”

  池陌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他就像一个人体炸弹,好像随时都会爆炸。”

  如非紧张地问:“他会不会伤害她?”

  池陌摇了摇头,“不会。未晞弄成这样,他比我们谁都伤心,他怎么舍得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