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婚礼惜余欢】(第9/12页)

  我大概被气糊涂了,豁出去了,说,好啊!我就是不满!你倒是填啊!

  他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而我,死撑着迎着他的目光,心里却有一种扯着舌头勒死自己算完的感觉。

  他突然笑了,捡起脚边的衬衫,放我的手里,轻薄地打量了我一番,说,那也得你让我有填的兴致!可惜……啧啧!

  我心里咆哮过千万只草泥马啊!

  就在我打算抱着程天佑一起跳楼同归于尽算完的时刻,门外,响起脚步声,匆匆踏在楼梯阶上。

  刘妈声音微微高起,她说,三少爷?!

  她大着声音说,三少爷,您回来了。

  我直接呆住了。

  程天佑也愣了。

  我们两人的眸光突然碰在一起,我迅速将他的衬衫穿在了身上,崩溃而狼狈——他回来了!

  这是我们俩谁都没想到的!

  脚步声未做停留便向了三楼。

  我仍然手足无措。

  他倒是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一冷静,我就产生一种想去暴打他一顿的念头——你这贱人!还妄想旁观,就是捉奸也是一灭一对的!

  程指指衣帽间,极无辜,我愣了愣;他看了看我,那表情就是:哟,不满意?好吧,我想想!然后,他又指了指床底,长眉轻轻挑了挑。

  这哪里是帮出主意!这简直是挑衅!

  房门外,再次传来刘妈的声音,她似乎是没见过如此阵仗一般,声音都有些抖起来,说,二少爷!钱管家!龚先生!

  我两眼一黑,家庭聚会啊?也不是这么个聚法吧!

  程天恩微微警惕而又疑惑的声音传来,他问原地不走的刘妈,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哥呢?

  他原本是在隔壁楼和钱至“聊天”,从窗前突然看到凉生匆匆进了楼,哟西——宿敌回国了!热闹来了!他就立刻扔下钱至小冤家,飞速地赶了过来;谁知,楼前又恰逢从巴黎归来的钱伯。

  钱伯看到刘妈的时候,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

  刘妈还没来得及回答出个像样的答案来,就听见三楼又陡起一阵下楼的脚步声,然后,似是老陈的声音。

  他一面跟着凉生,一面说,先生,您别这样!您一回来就做出这样的举动,老人家得多伤心啊……话到这里,他声音微顿,似乎是看到了程天恩,忙喊了一声:二少爷。

  只听程天恩的声音阴恻恻地传了进来——

  他对凉生说,多难得!三弟回来了。您这么急匆匆的干吗呢?都到了大哥的房前,不进去探望一下吗?

  钱伯突然上前,阻拦,笑道,你瞧,老龚都过来了,定是老爷子听到三少爷回来的消息。还是让三少爷先去老爷子那里吧。我这里,也正巧有事情要同大少爷交代。三位少爷,不如明日再叙。

  程天恩素日尊重钱伯,但现在却以为他是在帮凉生开腔,笑,爷爷最愿意见到的,不就是我们兄弟情深!

  他不等凉生反应过来,就拉着他的衣袖往房里来——

  ——大哥,大哥!咱们的三弟回来了!

  ——大哥,你在哪里?

  ——大哥!你没事吧!

  我魂飞魄散,只能往床下躲;程天佑脸色一凛,一改戏谑姿态,飞快将我拽起,一把推进浴室里,迅速打开花洒。

  水声哗哗——

  他单手撑着墙,我被迫紧贴在墙壁上,不敢直视,这细微距离下,他的眉与眼;狭小的浴室中,雾气弥漫。

  钱至在门外,见无人应声,飞快从程天恩和凉生身后绕过,奔了进来,声音透着吓坏了的味道,大喊,大少爷——

  他迈进卧室,一听到了浴室的水声,松了口气,停住了步子,问,大少爷,你没事吧?

  程天佑抓着我的手,隔着水声,很冷静,说,没事。

  钱至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

  他说,那我让二少爷和三少爷在客厅等您,还是……他的目光扫到卧室中,那碎成寸缕的熟悉衣衫时,整个人傻了。

  他回头,原是想向父亲求救,却见身后,程天恩的目光也落在那碎裂的衣衫上。

  突然,程天恩哈哈大笑。

  他转动轮椅,回头,瞟了满面严肃的钱伯,又瞟了凉生一眼,笑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他原是想拖凉生进来看看,因他妻子目盲的兄长,他想痛斥他们的幸福,令另一个人这般痛苦。现在看来……报应来得太快了!

  他笑得眼泪乱流,跟汪四平说,平啊,给我点儿面纸。

  汪四平上前,小声纠正,平叔,二少爷。

  程天恩没理他,一面擦拭眼泪,一面笑着转动轮椅。

  离去时,他不忘回头对凉生说,三弟啊!以后可得常回来!免得大哥对你思念太过,爱屋及乌就不好了。

  凉生怔了一下。

  173错肩离开的那一刻,我木然一笑,我还回得去吗?

  水从花洒之中喷洒而出,落在我和他身上。

  温热的水都温暖不了我周身的冰冷。

  我欲哭无泪。

  咫尺之外,凉生他在。

  从惊惧到负疚,这一夜,千百滋味,人生比戏还像戏。

  他说,你在发抖?

  他冷笑,他若真撞进来,不是更好?他休了你,我就收了你。

  他说,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要嫁我,做情妇也可以。娶!我娶不了!情妇倒真可以。这有夫之妇做情妇,虽说新鲜刺激,但论起来还真不如你单身更方便我金屋藏娇……

  他语调轻慢,眼眸冷魅。

  水声,将这暧昧的一切掩在了这小小的一室里。

  我瞪着他。

  你这个时候了,天都捅下来了,你还有心思开小差逗乐子!我突然有种所遇非人类的感觉。

  我又恼又恨,既恼恨自己,也恼恨他;更有那心下一角悲哀,为自己,为凉生,为他这游戏人间的姿态。

  程天恩离开后,老陈的眼睛瞟向卧室的那堆裂帛时,只道是少爷们的平常风流艳事,和龚言相视了一下,转脸,笑了笑,对钱伯说,钱老有事要和大少爷商量,那我先陪三少爷去给老爷子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