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近这么远 Chapter 03 过去的,未曾过去(第5/12页)
抵达的时候,蔡远远打算敲门,门却一下子就开了,根本没有关。
许琴苇的爸爸许言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招呼蔡远远:“来坐,先休息一下。”
蔡远远步行过来,额头蒸腾着热气。一个有点年纪的保姆过来,端了盘子,问蔡远远要水还是饮料。蔡远远说,绿茶吧。
还是第一次来到许琴苇的家。一架钢琴在角落里摆放着,上面以白色布块覆盖,但明显许久没人触碰。头顶的天花板投射下阳光,悬着的植物青翠可爱。这样一个家,布置周到又宽阔,住着会很舒适,但许琴苇却不开心。父女两个人,都各有心事。
“关于琴苇……”看到蔡远远休息得差不多了,许言永问。
蔡远远把所知道的情况,大致告诉他。许言永陷入沉思。
蔡远远看着卧室的方向,那里悄无声息,看不出什么动静。蔡远远打算先和她的爸爸沟通好,再去见许琴苇。他试探地问:“您为什么要把琴苇骗回家呢?”
“小远,是有人给我发了匿名电子邮件,说留意琴苇的自杀倾向,要我最近几天都提高警惕……是你吗?小远?”
“啊?”蔡远远不解,“不是我。”
“这确实太奇怪了,那给我发电子邮件会是什么人?”
“那您的电子邮件有什么人知道?”
“我的邮件地址是公开的,在公司的网站上是公开的,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找到。这个人这么关心琴苇,一定是琴苇认识的人,而且,说不定关系还很熟!但我就是想不出来是谁,不像是我们的亲戚,也不像是她的同学所为!琴苇很少和其他同学往来,假期,都是我们带她去学琴,上学的时候,很少和陌生人打交道。”
“看来,我们都不能够小看这些事情!”蔡远远说。
“我越来越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现在你告诉我这些情况,我想,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就靠你去揭晓了。琴苇回家后情绪极不稳定,拒绝开门和我说话。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却一直对她的内心一无所知……唉……”许言永长叹一口气。
蔡远远来不及回话,“扑通”,卧室里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两个人猛地站起来。
许琴苇的卧室房门被许言永一推就打开了,两个人冲到卧室里,地上是许琴苇蜷缩的身体。她的手腕那里流淌出汩汩的鲜血,她的脸上全是眼泪,人已经陷入昏迷。许言永和蔡远远都惊呆了。
许言永马上回过神,喊道:“我给她止血,你快去叫救护车。”
蔡远远冲出卧室,扑到客厅的电话上,心越急越想不起该打什么电话了。埋头一看,许琴苇家的电话旁贴着周详的急救电话,赶紧拨打。
电话那边说:“马上派救护车过来,但是今天堵车,最好先做伤口紧急处理。”
临时用家庭药箱的无菌纱布包裹住许琴苇的手腕,但伤口太大,血还是不断地渗透出来。打开电视,城市频道交通新闻还是报道着堵车,电视屏幕上,路面变成了长蛇。还是堵车,许言永面色铁青了。怎么办?以现在的交通情况来看,救护车能及时赶过来吗?
“找最近的医院,找不堵车的路线。”蔡远远说。
把许琴苇的头放在膝盖上,蔡远远握着她另外一只手。许言永开着车穿梭,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想这里最近的医院。
但是,往事还是不断涌现,和琴苇的妈妈吵架,被琴苇看在眼里。从前的圆满幸福像是泡影,一戳就破。成年人的伤痛和无奈是小孩子所不能够理解的,大人只能够尽量保护着小孩子,让伤害少一些。但不管怎么样,还是造成了伤害。
然后琴苇离家出走了,在外面出事了,不和自己这个爸爸说。自己出于愧疚,对女儿只好含糊地依顺。不能够让后座上的两个孩子看见自己的失控,现在要镇定。谢天谢地,这条路不堵车。车子转弯,看见前面的招牌,佑安医院!把许琴苇放到医院的急救推车上。办理手续,医生上前做初步检查。
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
“没大碍了,因为及时止血,失血不多,现在已经处理伤口消炎了,先让她休息一下,我们给她输液补充能量和营养。”
蔡远远坐在病房里,许言永看了女儿一眼,默默退出病房,有些事情,琴苇大概只会告诉蔡远远。这个做父亲的,不自觉间心里竟发酵出一点轻微的醋味。
夜色笼罩下来,医院里充满了寂静。这是一家小医院,平时没多少病患,空荡荡的走廊里可以听见呼吸。蔡远远守在旁边。
他已经想好了,一切都不去问了。他要永远看守在她身边,他要告诉她,如果她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也失去了意义。每一次出事,自己就会多一分在乎。她让他看见自己的内心,那里是一个宫殿,里面写满了许琴苇的名字。不管是叫鹿雪禾还是叫许琴苇,他爱的,只是这个人。
只有在昏迷时候,她才会如此安逸地睡觉吧!把什么都忘掉。但是,醒来呢?
许言永进来,蔡远远说:“伯父,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年轻,我照看琴苇您放心!”
许言永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
“有什么情况就通知我,我先回去,我想查下是谁给我发的邮件。医药费用我都交了,这点钱你买东西方便。”
“好的。”蔡远远没有客气。出门来,确实没带多少钱,平时零花钱也不多。
许言永关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了。蔡远远靠在床边沿上,握着许琴苇另外那只手,逐渐恢复了暖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见了一些沙沙的声音。蔡远远醒来,才发现自己刚才靠在边上睡着了。
医院的管道暖气开了,房间里的温度保持在二十五度。
下雨了,淅淅沥沥,使人惆怅又发呆。
站立了一下,活动活动身体,蔡远远回转过头,看见一双在暗光里,犹如两团小火焰的明亮眼睛。她什么时候醒了?两个人在暗夜里,默默地都不开口。许久,还是蔡远远先开口。
“小禾!”蔡远远习惯地还是叫着她更改后的名字。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