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无尽光年 Chapter 03 致我们唯一的青春(第13/15页)

重深出院了,坐上他妈妈雷夏喻的车。他忘记了一些东西,却没有丢掉他的优点。他诚恳地跟每个照顾过他的护士说谢谢。

跟林教授道谢。

跟蔡健、景瑞,还有林栖道谢。

林教授单独留下了林栖。

还是那么宽敞的办公室,可以看见远处风景的高楼上。城市已经变白了,像是因为思念过度而白的头发。

“对不起。”林教授放下手里的医术。看着林栖,目光带着歉意。

“谢谢您。”

“虽然已经告知过可能出现的情况,但是,对于这种情况,我还是觉得抱歉!”

“我应该感谢您,解救了重深。”

沉默是空气里最丰沛的物质。似乎,再没有什么可说的话了。许久,林栖站起身:“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该走了。您也要接待别的病人了吧?”

“请等一下,我们交换下联系方式好吗?”林栖有一点惊愕。

“我想我有义务,随时接待你。小姑娘。”

“真的很谢谢您!”

林栖出了医院的办公大楼。把林教授的名片,放到了门旁边的意见留放盒子里。偶然间抬头看天空,雪已经不再下了。医院的地面大部分还没有被破坏,覆盖了洁白的一层。冬天了,所有人都穿得好臃肿,走路都有些艰难。

出了医院,路面上,照例是车辆行驶过的痕迹。看见样子古怪的雪人,看见了烟花,从白天开始就有人在放了。这样有点浪费耶,可是,心情愉快了就达到目的了。何必在乎烟花什么时候放?景瑞的电话旋即而来。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吧!

“是我,景瑞,我想一个人走走呢。圣诞节下雪了,外面好漂亮!”

“那一定记得早点回来。身上带够钱没,饿了要多吃热热的食物啊!”

好的,好的。怎么似乎变成只会答应着好的一种人了?重深,现在,他在做什么?这种惦记与想念,浓稠无比,根本化不开。

给他发一条短信吧。手指犹豫得在小键盘上悬挂着,按下去。

“你好吗?”

“我很好。是你啊林栖!”他还是不记得她。他对她的全部印象,只剩下在医院陪伴着他的那一部分。

“我在家里的阳台上,看烟花。”他说。

“我也是哦!”

“很好看呀!”

天色越发昏暗,但是,地面上的灯光越发绚烂。路灯全开,街道上的店铺,能够打开的光,全部打开。这个世界有着另外的面目,一个脱离一切不快乐的黯然,极其明亮的面孔。烟花越来越多,先是零散几处,然后是“噼啪”不休,整个天空都泛滥彩色光芒。好吧,重新开始吧!林栖握紧了拳头。

最早的早上,有雾气,圣诞节过去的余韵还在,同学们见面面带微笑相互祝贺。洋溢着一派和睦。节目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林栖找到自己的位置,把早餐放在重深的桌面上。景瑞跟她比画了一个小小握拳手势,加油。那么多熟悉的过去,在这样熟悉的旧环境里。就算找不回记忆,也应该能够依稀记得那种相爱的感觉的吧!

等了半节课,还是没有人来。空荡荡的位置,一张发笑的张大的口。

林栖埋头给蔡健发短消息:“知道重深为什么今天没来吗?”

“我问了雷阿姨,说是要接一个客人。他也陪同去了。”

中午的时候,林栖呆呆地看着已经冰凉发硬的面包和牛奶。豁然起身,提起来就丢到了垃圾桶。一丢掉食物,林栖就后悔了。心情好黯淡。早餐是无辜的啊。自己是在拿食物发脾气吗?

景瑞冲蔡健使了一个眼色。蔡健没看明白,只好凑过去,把手一摊,意思是“why”?林栖没心思注意他们两个人的小动作。

景瑞说:“今天放学后,我们一起去重深家吧。”

“一起吗?”

景瑞点头。哦,蔡健恍然大悟。林栖一个人去,如果被冷淡地拒之门外,那就没法收场了。大家去,比较好圆场。下午,重深仍然没出现。

班级导师开始在讲台上吹风了:“很快就要放寒假了,明年,不用我多说,就要进行最重要的考试了。关于未来的志愿,已经和你们家长沟通了。所以,该努力的同学,要好好努力,没有机会上好大学的同学,我们也是无法勉强的!每个人都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好严肃的讲演。台下的人,面面相觑。但又不得不承认,说的都是事实。

三个人到达重深的家门口。开门的,是重深。蔡健迎接上去,给了他一拳头,不过是轻微的。

“病好了,就不搭理人了啊。把哥们都忘了啊!”

“没有啊!”重深辩解,但脸上的笑容带着猜疑。看得出来,是努力地在动用脑细胞。

重深伸手,迟钝了一下,终于还是拍下去,“啊,蔡小贱,我记得,我最好的朋友!”

蔡健喘一口气,还击一掌:“我还以为连我也忘记了。”

“你在说什么?”重深充满不明白的表情,“我忘记了什么?”

“你和林栖啊!”

“林栖,你是说林栖吗?我们是同学啊,还是同桌……我现在记得了。”

只是同桌?蔡健只好苦笑。

“先进来呀。”重深把门推开。

蔡健试探着问:“记得给我过生日的那天吗?”

“记得,我买好蛋糕,就直接去了你家啊!”

完蛋了,他不光是丢失了那部分记忆。而是根本记忆被重新整理过,按照他自己的逻辑,连绵严密地构成了另外一种人生。过去,在他的脑海里,都被重叠和被篡改了。对,就像是被黑客篡改的电脑程序。

景瑞冷眼坐在一边,心思却澎湃如潮水:“重深啊。如果换成过去的你,这样让林栖伤心,你自己只怕也会心痛得无法呼吸。”

林栖的目光和重深对在一条直线上。重深停留了一下,露出招牌似的迷人的微笑。

心,沉下去。

四个人坐着,重深一个人去拿饮料。这三个人,就都呆滞地坐在沙发上。

景瑞一戳蔡健:“等会儿我们说什么?”

“重深,看见我的节拍器了吗?”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冲了出来。打扮很洋气,一看,就是在外国生活的孩子,口音还夹杂着怪腔调。可是,她很漂亮,一派不分外面世界什么季节,她永远是明媚的春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