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故园归梦夜空长(第2/3页)

  “谁?谁要对付你?”龙霄才问出口就知道了答案,“他?!”

  “阿丫,你……”不管她如何反对,他仍然固执地这么叫着她,“他如此对你……你明白吗?”

  。我什么都不明白。”叶初雪飞快地回答,像是要撇清关系,眼中的光芒清冽寒冷,“不管从谁的立场上看,我们都是敌人。”

  他知道她言不由衷,却一厢情愿地想去相信她的话,点了点头:“这样就好,我就怕……”

  “不会的。”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冷静地打断他,“你说的不错,他不用靠伤害我来报复,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龙霄!”

  龙霄被她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答应:“怎么了?”

  叶初雪低声快速地说:”你快走!”

  “不怕!”龙霄豪气干云,“我带你一起走,我不能让你在此如此受辱。”

  叶初雪摇头:“还记得那年端午节吗?”

  龙霄一阵疑惑:“端午?”

  “咱们一起去凤都城外的江畔看龙舟时,听过的那首山歌。”

  龙霄仔细回忆:“那是我与永嘉成婚的第二年,你跟着我们一起出城去,恰逢九嶷山中的歌女在江畔唱歌助兴,我记得。”

  叶初雪低声唱了两句,声音十分轻,用的是楚音,即便是龙霄愣了一下,才听清她唱的歌词:“家山何处诶,不如早归……江遥水远兮,路途多舛…一”

  龙霄若有所悟,问道:“你的意思是……是……是要我……”

  他的话没说完,忽听青奴在外面大声诎“晋王殿下长乐如意!晋王殿下来了……”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平宗已经带着焉赉大步闯了进来。

  这早在龙霄的预料之内,见到平宗他连握着叶初雪的手都没有放下,只是一味地斜着眼睛冷笑。

  平宗冷淡地将两人来回扫了两眼,面上也看不出喜怒来,淡淡地说:“尊使想寒是迷路了?”

  龙霄慢慢站直身体,转而面向平宗,双手负在身后,微微一笑:“倒是没有迷路,不过是来寻故人叙旧而已。” ;他显而易见的挑衅态度令平宗略感惊讶,将目光落在了叶初雪身上,眼神炯炯,火焰在他眼中霍霍跃动。叶初雪似笑非笑地迎视,既不表态,也不回避,沉默之间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平宗轻轻哼了一声'走到笼子边向她伸手:“过来!”

  这一声里的命令和宣示所有权的意味同样明显。龙霄皱眉朝叶初雪望去,微微摇头。叶初雪的目光却始终与平宗纠缠在一起,压根儿没看见他的暗示。好在她本身也没有打算如平宗的意,笑道:“酒喝多了,腿软。”

  平宗索性蹲下来与她平视,问:“饿吗?”

  “不饿了。他给我送来了牛肉饼。”叶初雪语气中满是歉意,“一时半会儿饿不死,真是不好意思。”

  “我并不想要你死。”他语气温柔,全然不见前一天的怒意,只是话意之外却总有些令人浑身一凉的气息,“想不想出去?”

  “出得去吗?”她眨着眼睛问,“你不是把钥匙都扔了吗,怎么出去?。

  “你要真想出去,我可以让人抬着铁笼子走,就像他们抬着乐川王一样,哪儿都能去。”

  叶初雪微微变色,站了起来,来到铁栏杆的边上,脸贴在栏杆上,离平宗的脸很近,盯着他目不转睛:“你可以随便侮辱我。你对付女人的手段,就是你在我心中的样子。要对我做什么全看你的选择。”

  他一时没有说话,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轻声说:“你的头发长长了,又该用乌斯蔓草了吧?哪一样是你最害怕的?当众受辱?还是把伤疤暴露在人前?你可以选一个不要的。”

  龙霄忍无可忍:“够了!这样欺负一个女人,你还有廉耻吗?”

  “廉耻是什么?”平宗站起来面对他,轻蔑地笑着,“那是你们汉人的东西,对我们丁零人来说,强者就是主宰。”

  “你这个主宰却被一个女人耍了那么多次,所以恼羞成怒?”龙霄打定主意一味要激怒他,“对了,你们丁零人不要廉耻,所以被女人打败也无所谓,折磨女人也无所谓。”

  “对我来说,她不是女人,是敌人。”乎宗眼中的怒气随着火焰的光芒跳动。

  龙霄变色:“如果这样,我要把她带走。”

  “带走?带到哪儿去?鸿胪寺的使团驻地?还是你的梅林楼中?”平宗恶劣地讥笑,“不管龙城还是晋王府,能说这样话的人都不是尊使吧7 t,“我要带她回南朝。”龙霄冷静地说,“与其让她在这里受你侮辱和敌视,不如带她回家。”

  “回去就没有侮辱和敌视了吗?”平宗针锋相对,“连在龙城你们都不放过她,那些刺客,尊使能说与你无关吗?带她回去,让她再受一次赐自缢的处置吗?”他的怒火渐渐按捺不住,突然一把拽住叶初雪的手腕,将她扯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丝毫不介意她的脸撞在栏杆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你仔细看看她的头发,至少我没有让她一夜白头!”

  这样的指控却是龙霄无法反驳的,他张了张嘴,说:“永德已死,不会再有人对她不利。除了你,你根本将她当怍牲畜对待。”

  平宗对叶初雪有一种奇怪的占有欲。他可以用各种奇怪的方法来羞辱她,却不许其他人伤害她分毫,光是想到她当初所受到的一切背叛和伤害就怒火满溢。听了龙霄的话,他转过头向叶初雪看去。

  叶初雪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从脸撞在栏杆上的火辣辣疼痛中抬起头。

  平宗问:“你死了吗?”

  她先是一怔,随即会过意来。这句话问得突兀又离奇,她却领悟了其中的意思。这本不是他们对彼此说这些话的时候,龙霄在一旁关切地看着,他在为她争取,而问她这话的男人刚刚宣布了她是敌人。但这世上还有谁会比敌人更了解自己?还有什么样的关系比敌人更有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