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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我们接到小舅母的来信。她在信中说自己在去江阴的船上碰到一个人,那人说有一家工厂招工人,薪资待遇都不错,说得她心动了,便跟那人去了那家工厂。一看地址,工厂就在江阴对面。看完后,亲人们都炸开了,气愤之情溢于言表。大家都说小舅母不应该这么冲动冒失,轻信他人,实在是太丢脸了。小舅得到我们这边的消息后,赶紧去了那家工厂,蹲点了几天,总算“逮”住了小舅母,二话不说把她带回江阴。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但小舅母在亲戚中的名声败坏了。大家说等她回来后,好好骂她一顿。那时候灿在哪里?我搜索我的记忆,没有关于他的片段。他像是躲了起来,在整个事件中他都是沉默寡言的。
我总记得小舅母抱住他的场景,她一脸自豪地说:“灿哎,你要好好读!考上名牌大学,我脸上就有光咯。”小舅母也是一个爱看书的人,这在几乎都是农民的亲戚之中是个异数,只是因为年代的关系,她没能念多少书。她把全身心的期望都放在灿的身上。我也记得灿又是害羞又是不耐烦地推开小舅母。现在小舅母的这一连串行为,灿会怎么想?在大家都纷纷痛骂小舅母时,他会为自己的母亲在心里辩解吗?还是独自承受这深深的耻辱感?这些我不得而知。他像是隐身了一般,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自己的感受,包括我在内。就好比我寄宿的心情,也不会跟他讲。这些事情都太过复杂、太过细微,简直不知道怎么说起。它们一件件袭过来,把你撞倒在地,等你爬起来时,你只会感受到无名的痛。因为无名,所以无从谈起。我们各自被重重心事包裹,不再有共同的话题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