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7/9页)
那个男人啪地在接待台上放下提包,并从里边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物体。发现到那是手枪,是在那人用右手拿着它指向窗口的男局员时。手枪——玩具——不真枪——抢劫犯——?诸如此类的单词在诗乃的意识中一闪而过。
“把钱都装到这个包里!”
男人的嘶哑的声音喊道。紧接着——
“把双手都放到桌面上!不许按警报钮!你们也别动!!”
手枪左右移动着,牵制住了里边的几个局员。
现在应该马上跑出去,叫救援来吗——诗乃想着。但她不能丢下倒在地上的母亲不管。
当她正在踌躇时,男人再次高喊:“快把钱放进去!!全部!!快!!”
窗口的男局员,边紧绷着脸,用右手递出五厘米厚的钱堆——
在那瞬间。
局内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膨胀了。两耳感到麻痹,之后才发现到那是因为一声破裂音。然后是,叮,的一声金属的声音,有什么从墙上跳过转动到诗乃的脚下。是一个金色的,细小的金属筒。
再次抬起头,看向接待台那边,男局员睁大着眼睛用两手捂着胸口。西装下边,白色的衬衫渐渐被红色染上。才刚看清,局员就带着椅子倒了下去,连带着旁边的文件柜。
“叫了你不许按按钮的!”
男人的声音再次提高,在局内回响着。握着枪的右手似乎在不断抖动。烟花似的气味冲到鼻子来。
“喂!你!来这边拿钱!!”
男人把枪口指向了全身硬直的两个女性那。
“快点!!”
虽然男人在不断地催促,但女局员们只是不断摇头,却动弹不得。她们应该受过防盗训练的吧,但真的面对子弹时,怎样的专家都会棘手吧。
男人焦躁地踢了好几下接待台,似乎是想着是不是再杀一个人,把枪再次举了起来。而女局员们尖叫一声,吓得蹲了下来。
大概是觉得她们不好瞄准吧,男人顺势转了一下身体,把枪指向顾客区。
“不快点的话我再杀一个!!再杀一个啊!!”
男人的枪指着的是——倒在地下,用畏缩的视线看着他的诗乃的母亲。
也许是眼前正在发生的事件过于可怕了吧,母亲的身体也是动弹不得。在那一瞬间,诗乃想着——
——我,必须,保护妈妈。
从孩提时代开始就盘旋在脑中的信念,化为意志力让诗乃的身体展开了行动。
诗乃把手中的书扔了出去,撞开了男人拿着枪的右手,然后狠狠地咬了上去。孩子的尖牙很轻松地刺入了男人的手腕。
“啊!?”
男人发出了惊讶的吼叫,右手呼的带着诗乃挥动。诗乃的身体撞在接待台侧面,同时有两颗乳牙掉了下来,但她还感觉不到痛。因为从男人手中滑落的枪掉到了眼前。诗乃迷迷糊糊地捡起了手枪。
好重。
让双手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的,金属的重量。有一条竖线的把手上沾着那个男人的汗水,男性的体温有如生物般发出热量。
这是怎样的道具,当时的诗乃已经知道一点了。只要用这个的话,就能阻止这个可怕的男人。抱着这样的想法,诗乃模仿着之前看到的举起了手枪,两手的食指勾在扳机上边,指向了那个男人。
途中,发出吼叫的男人扑向诗乃,似乎是打算把手枪从诗乃手上抢走,两手抓向诗乃的双手。
那对诗乃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但事实上,他是自己扑向枪口的。
1933年,也就是九十多年前,苏联陆军所正式采用的名为“Tokarev T33”【トカレフ T33】的手枪。然后它在中国被仿制,被称为“五四式 黑星”。这就是那把枪的名字。
它使用的是30口径,也就是7.62厘米口径的钢芯弹。比起之后主流手枪的9厘米口径小了点,但火药量却更多。因此子弹的初速超过了音速,拥有着手枪中最高级的贯通能力。
也就是说反动也大,所以苏联在1950年用小型化的使用9厘米口径子弹的“Makarova”【マカロフ】替代了Tokarev。
这种手枪,十一岁的小孩再怎么瞄准,发射时都不可能击中目标。但现在,被男人握住了手,在想着“枪要被抢走了”的同时,诗乃就反射性地扣下了扳机。
猛烈的冲击从双手传到手肘,再传到了肩膀,但反动力大部分都被反向的、抓住她双手的男人吸收了。空气再次被加热膨胀。
男人发出了呻吟般的声音,松开了诗乃的双手,然后腾腾腾地倒退数步。
在他花纹灰衬衫的腹部位置,有一个红黑色的圆在急速扩大着。
“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高声惨叫的男人用双手压着腹部。是大血管被伤到了吗,在他手指之间,血液不停地涌了出来。
但是男人没有倒下。黑星所用的小口径Full Metal Jacket【フルメタル ジャケット】弹,由于很快就贯穿了人体,终点弹道性能比较低。
边发出惨叫声,男人把染满鲜血的双手伸向了诗乃,想再次抓住她。伤口飞溅出的血液,不断沾到诗乃的手上。
那双手像是抽筋般颤抖着,再次扣下了扳机。
这次手枪一下飞了起来,让诗乃的手肘跟双肩感到了激烈的疼痛。诗乃的身体向后倒去,背后撞上接待台,让她的呼吸都一时停止了。至于枪声则是听都听不到了。
第二发子弹,打中了男人的右锁骨下边,再贯通他射入了背后的墙壁。男人脚一抖,被自己流的血一滑倒在地上。
“呜啊啊啊啊!!”
但是那个男人还没静下来。他边怒吼着,边把手撑在地上,想再次站起来。
诗乃陷入了恐慌。接下来,不确实地让他“停下”的话,自己跟母亲都一定会被杀死的,她是这么想的。
无视双手刀割般的痛苦,她走前了两步。然后在仰向撑起了20厘米的男人的身体正中,她举起了手枪。
第三次的射击,让她的右肩脱臼了。这次身后没支撑物,所以身体直接被反动力轰到地上,但她依然没放开手枪。
跟之前一样飞起来的手枪,发射出来的子弹大大地偏离了目标,打中了数十厘米的上方——
那个男人脸的正中央。随着咕的一声,男人的头掉到了地上。已经,不会动也不会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