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页)

没有上限的事永远是最难的。

钟亦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说的这么简单,他有些气笑了:“你这胡扯突然让我想起了七年前的事,当时我比你现在还小两岁,顶多算个潜力股。”

如果人家硬要把他怎么样,钟亦一点办法没有,就算有梁思礼护着,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把他别在腰带上过,所以钟亦为了让他们不敢动自己,总会在吃完亏以后想尽一切办法报复回去。

钟亦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可能是我真的太记仇了,就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报复。”

在这方面,他的履历一点不比那些正儿八经的影视盘子差。

“我们这个行当其实就是看着风光点,外行人感觉拍电视剧、拍电影好像很厉害,但其实几乎人人都是骗子,吃闷亏是必修课。”钟亦,“然后有一次我是真的气疯了,第一次那么生气,就铁了心要那个人一辈子都不想再听见我的名字。”

到这里,张行止已经大概确定钟亦现在说的,是那件跟“阻断药”挂钩的事了,但他依然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听。

“可能是缺德事干多了,有经验了,当时想好怎么报复他,真的就是一眨眼的事。”钟亦乐道,“结果后来我报复完了还觉得不够爽,就跑去跟人放狠话。”

“说什么了?”

“说总有一天,我会做到‘从此往后,再怎么走都是下坡路’这句话,让他以后晚上最好少出门。”说到这里,钟亦自己都把自己逗笑了,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能这么狂。

张行止却忽然道:“我爸妈留给我的信很适合你。”

“嗯?”

“信里就写了一句话,英语。”张行止,“What does not kill me, makes me stronger.”

那些杀不死我的东西,只会使我更强大。

钟亦微微挑眉,心说还挺应景:“尼采吗?”

“是,《善恶的彼岸》。”张行止蹲在他身边道,“尼采觉得不能忍受极致痛苦的人,就无法拥有极致的快乐,他把这个比作爬山,离山顶越近,就越累,呼吸也越困难,但山顶的风景是最好的。”

钟亦反驳的很快:“尼采把叔本华引为知己,但叔本华主张求生欲愈强者,其痛苦则愈烈,想要摆脱这些痛苦的方法是清心寡欲。”

“没,尼采只赞同叔本华前半句。”张行止一点没上钟亦的当,道,“尼采觉得想要幸福却害怕不幸的人,是没有明白不幸是幸福的前提。想要幸福,就必须接受不幸,不想接受,就不该奢求幸福,抛弃欲望是懦夫的行为。”

这回就是钟亦都忍不住意外了,看他:“你很喜欢看书?”

张行止还是那三个字:“谈不上,只是以前电子设备没有现在普及,山里待着也没什么事做,就看点杂书,我阿奶喜欢看书。”

“尼采、叔本华可不是杂书。”钟亦笑了,说的很中肯,“见过你阿奶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你教成这样,你阿奶很厉害。”

“但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夸我和我阿奶,钟亦。”说着,张行止脚下一扭便对着钟亦单膝着地,跪在他面前,“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应该怎么给你解释我只是没有跟人说那些的习惯,不是故意隐瞒什么让你误会,但我后来发现我只是听别人说多了,把自己框进去了。”

钟亦一愣。

张行止:“喜欢你这件事,跟我进不进组本来就没有必然联系,就算我答应你去的同时有别的原因,也不代表我就不是真心喜欢你,你昨天明明都提醒我了,我还没转过弯。”

钟亦:“我提醒你什么了……”

“你说喜欢你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所以我喜欢你跟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一点关系都没有,就跟他们都觉得你要找我拍东西,所以你就一定是利用我、不会喜欢我一样。”张行止微微仰头看着钟亦的眼睛说的很认真,“钟老师这次也教的很对,喜欢这种事,需要做到的只有问心无愧,和不往后退。”

说着,张行止便再次牵起了钟亦的手,下结论道:“所以昨天晚上发现你生气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开心。”

因为发现我对你“喜欢”的不单纯,你生气了。

张行止:“我很开心,钟老师。”

钟亦看着眼前的男人哽了许久没能说出话,他必须承认在张行止刚刚说出第一句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关于别对自己信得太足这件事,他告诫了姜铎铎,也告诫了张行止,却独独忘了告诫自己。他以为自己跟张行止回老家,真的可以只是为了增大张行止阿奶点头的概率。

钟亦发现自己又一次没能说过张行止,他甚至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舍不得了……

张行止几乎瞬间就看穿了他的想法:“钟老师舍不得我去拍了?”

钟亦顿了一下:“我只是舍不得你阿奶那么有意思的小老太太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张行止也不戳穿,唇角就朝两边轻轻一弯。

钟亦强调:“我说真的。”

张行止点头,附和的一本正经:“知道,只是突然良心发现,我不会告诉院长你双标的。”

两人一番对视,钟亦终于还是没忍住率先笑出了声,道:“你帮我保住了一个秘密,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张行止欣然接受:“好。”

钟亦故意揶揄他们Candy这么甜,肯定没听说过爱情为什么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结果张行止连哽都没打一个就接上了:“王寺恒朋友圈发过,骗人的。”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网红句子,说什么爱情残忍就残忍在他发生的那一刻,就达到了巅峰。

张行止陈述的很平和:“别的巅峰不说,起码我每次看你高潮的时候,都觉得是。”

山顶上。

王寺恒他们就是想帮老张保住他带着钟老师出去快活的秘密都不行,因为这两个人实在也笑得太、大、声、了。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钟老师笑的太大声了。

要不是那app在老张给他们规划的活动范围内定位的过于精准,这帮人怕老张看定位发现不对,不敢顺着点找过去,早把墙角听干净了,哪至于现在这样挨着挤着、蹲人观景台的栏杆底下,勾着脖子努力尝试。

主要看那app上的定位,位置好像还挺对称,就在观景台正下面。

不过王寺恒就想不通了,他们老张那张嘴,究竟是怎么办到把钟老师哄这么开心的?明明先前俩人还吵着架不是?

“这种事情你还不熟?”房路就跟他并排蹲在观景台栏杆跟前,挤眉弄眼道,“那也就是当着你的面解决不了矛盾,等没人看着了,还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王寺恒顿时闭麦了,只有李江那个憨憨还在边上追着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