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2/3页)
既然钟亦说行,那刘光辉张嘴就来了:“首先我最担心的是,我们时间上会不会出问题,你们登山做准备会不会赶,如果不行,张老师你一定要提出来,这种事不能搞侥幸,大不了我们把拍摄周期拖长一点,明年再来拍。”
“没有,如果时间有问题,我会提前给钟亦说。”除了在那帮学生面前,张行止已经慢慢开始对钟亦直呼大名了,“雪崩主要在冬春季,降水量比较大的时候,那个时候背风坡容易产生焚风效应,高温加速积雪融化,雪水下渗会让雪层松动,产生滑动,挑在现在这个时间是对的。”
阿尔尼迈的六到九月是旱季,天气晴朗,避开了雨季和酷寒,所谓登山窗口期也就在这段时间里。
刘光辉跟丁润年顿时就欣慰了:“可以可以,专业的还是强,一开口就跟咱们不一样。”
鬼知道他们当时对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理论看了多久,连图纸带计算公式的,不如人家一句话解释的清楚。
张行止:“这边还好,虽然窗口期也不长,只有五六天,但这边一年有两个窗口期,一个是六月下旬,一个是七月底到八月初,时间稍微宽裕一点。珠峰那边天气条件恶劣,一年只有五月下旬一个窗口期,规则两三天,最长也长不过四五天。”
对张行止来说,不管是极限运动,还是摄影,都是他极擅长的,聊起来还真能说一会,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而且因为这边只有大圣山出名,但大圣山难度系数高,比小圣山有特点的山又还有很多,所以每年来这边登山的人少,不会堵。”张行止如是补充道。
关于这个问题,钟亦也查到了。
“是说同一时期冲顶的人多了,但窗口期又只有那么几天,有时候路窄,可能一次只能一个人过,所以会堵在一起,像排队一样等很久吗?”
张行止点头:“这个问题严重一点的还是珠峰,大概每年都会有两三百人过去,这几年南坡事故频发,大家都挤在北坡冲顶,有时候一堵堵半个小时是很正常的事。”
刘光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那……小圣山的话,张老师大概有几成把握?”
这是个比较敏感的问题,大原则上肯定是不行就及时下来,但他们当然希望一次就能成功。
毕竟平地拍都经常会出现补拍、重拍的状况,别说张行止这么高难度的了,他把素材全部拍下来,他们才能看到进行指导调整,需要上去再拍第二次的可能性基本在百分之八十往上。
但张行止说:“我们不讲把握,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几成这一说。答应钟亦了,就能上去,但肯定保证不了万无一失。”
就算有十成十的把握,跟你面对面的也是瞬息万变的大自然。
始终要记得,如果你顺利完成了任务,是大自然接纳了你,而不是你征服了大自然。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几人都有些感慨,尤其是丁润年。
刘光辉是睡觉去了,还不知道钟亦跟张行止什么情况才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丁润年可是笔直笔直就把目光瞄到了钟亦脸上。
可钟亦只是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脚下的路面,像是感受丁润年的注视一样,岔开话题道:“刘老师不是还要交代点什么吗?”
刘光辉这才陡然想起:“哦对,是拍摄上的问题,我先给张老师大概讲一下我们在打光上的设计吧,可能跟一般不太一样,我们以人为单位区分开,就是一个人一种打光方案,比较典型的大概是杨幼安小朋友演的那个角色,张老师看过方案吗?”
“看过了。”张行止只负责山上的部分,但秉着整体理解深入阐释的原则,还是全部一起看了一遍,“我能大概理解成伦勃朗那类风格吗?”
此话一出,三人都愣了,完全没想到突然就蹦出了这么高级的形容。
刘光辉看向张行止的眼里满是惊讶:“你会画画吗?”
张行止点头:“对幼安就是强调单光源,突出人物的雕塑感?”
“对对对!”刘光辉简直感天动地直点头,转身就一巴掌拍到了丁润年身上,“你咋早没告诉我张老师这么专业!害我昨天还跟我助理俩人措了半天辞应该怎么解释!”
丁润年撇嘴:“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人家刚拿了热流大师吗。”
“那也不一样啊!拍照片跟拍视频那是一回事吗!”刘光辉自己也会画画,而且画的还特别好,他一直觉得绘画是摄影一个很重要的基础修养,会对把光强调到什么程度有更深层的认知。
刘光辉:“就比如维米尔那个那个……”
张行止:“《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对对对对对……”刘光辉难得碰上个一点就明白的,真是有点相逢恨晚的意思,气得在丁润年身上又扇了一巴掌,“叫你学点正经画你不学,成天就会画小人!”
丁润年第一巴掌还挨着,眼下再挨一下,立时便反手还了回去,吹胡子瞪眼道:“我画小人怎么了!那分镜脚本不就是画小人吗!老子画小人能拿奖,你成天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你能吗?”
刘光辉嫌弃地跟赶苍蝇一样把人往边上直赶,又是“糙”,又是“不懂艺术”。
两人闹得起劲,把钟亦和张行止都看笑了。
张行止其实有点意外,他以为钟亦工作起来会是抓得比较紧的风格,结果没想到这么随着大家性子来,乐中有序。
趁那两人拌嘴,后面人又各自说笑,没什么人注意他们。
钟亦不着痕迹一侧身就在张行止身上撞了一下,哼笑道:“听见没,夸你了哦。”
张行止一本正经:“不是夸你眼光好吗?”
钟亦被他贫笑了,正想再撞一下,就被身后猛然出现的声音喊了停。
萨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摸到两人身后的,只一个字:“水。”
钟亦一回头便对上了睁着那双水晶球一样通透眼眸,他现在有点怀疑,干他们极限摄影这一行的,是不是走路都没声。
没有被撞破“奸情”的尴尬,钟亦扬唇就从他手里接过了矿泉水,笑的坦诚:“谢谢。”
他本以为眼前人这次也会像先前一样语出惊人,结果萨沙好像还想着别的事,盯着自己摇头示意没关系过后,便将脑袋扭向了张行止的方向,问:“伦纳德最近也过来了吗?”
张行止一愣:“伦纳德?”
萨沙眉头紧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张行止顿了一下:“应该是看错了,他最近在跟朱迪。”
与此同时,远在队末的季皓川一见着前面这三个人凑一块就想抓梁思礼吃瓜,小声逼逼道:“你说你要是趁着这个时候冲了,会不会还有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