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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戈尔的眼睛盯着书,耳朵却在监听身后的谈话。到头来,还是倾听自己的心声更可取。现阶段普利姆罗斯的情感似乎指向一个胖胖的女孩,她有一头长长的直发,嘴角向下耷拉着。杜戈尔记得她好像叫穆里尔。“尿尿”正在连篇累牍地表达着他对那个不幸女孩的同情——她的第一个学位是从一所红砖大学[3]获得的。“当然了,”普利姆罗斯安慰道,“毫无疑问,牛津大学会给一个人的一生带来永久性的创伤,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学历的质量在其他地方的有效性就会因此降低。”

真有你的,杜戈尔心想。

他欣慰地看到五分钟终于过去了。他合上书,把它装回公文包,然后从塌陷的扶手椅上挣扎着站起身来。站在房间另一头的普利姆罗斯看着他,金边眼镜闪着热心交际的光芒。杜戈尔避开他的眼神,悄悄走出休息室,来到走廊上。他带着轻松的心情三步并作两步地走着,可是想到这么做好像是在逃跑,又把步伐调整了一下,这下端庄得体了。他忍住没看二楼那个甘波的房门。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当他走下最后一段台阶时,他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看不出有什么邪恶,至少看起来不那么邪恶。

习惯性的乐观主义又回来了。乐观并没有彻底删除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事,但是,它将事件的轮廓在他的脑子里重新整理了一遍。一切都会好的。没有人会把他和甘波的死联系在一起——如果有人问他为什么出现在那栋楼里,他可以解释说去了一趟休息室。最糟糕的状况无非是警察找他谈话——他们大概会找甘波所有的学生谈话,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例行公事嘛。

一楼的走廊也是空空荡荡的。杜戈尔几乎蹦跳着离开了那幢楼,感觉就像一个判了死缓的囚犯。他左转进入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那条路通向学校的侧门。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迈开轻快的脚步,摇晃着手中的公文包。离历史系才十码远,一个魁梧的身形就从黑漆漆的门洞里钻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好。我一直在等你。”陌生人又向他靠近了一些,“我想和你聊聊。”

[1]不吃肉、奶、蛋等,有的不用动物产品。

[2]非洲北部山脉。阿特拉斯山脉形成马格里布国家的主脉,这些国家是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

[3]这个称谓最早是对于维多利亚时期创立于英格兰工业城市,并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得到大学特许的六所市立英国大学的称呼,主要用来区别于牛津和剑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