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无论迷失在哪条路上(第14/16页)
朝比奈哭喊了一阵子后,低着头,一动也不动。那由多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圆华和英里子也都没有说话。
朝比奈终于抬起头,他的表情很平静,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工藤,”他叫了一声,“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真正理解我们,也是我们的救世主。”
“不,哪有……”
“谢谢你。”朝比奈向他伸出右手。
那由多深呼吸后,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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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由多和圆华离开朝比奈家时,英里子像往常一样送他们到门口,她当然也表达了感谢。
回到车上,坐在驾驶座上,那由多忍不住哼着歌。他哼的是朝比奈作曲的《my love》的旋律。
“你好像心情很好。”身旁的圆华说。
“那当然啊,一切都很顺利,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朝比奈先生刚才的身影打动了我,我真的超感动。”
“真的吗?”
“对啊。”那由多回答后,转头看着副驾驶座,发现圆华露出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你真的很感动吗?”她又问了一次。
那由多皱着眉头。
“真的啊,我为什么要说谎?还是你无动于衷?”
“不,没这回事,我一直都很感动,从知道尾村先生为什么去银貂山之后,就一直很感动。”
“我也一样。我们当初在推理的时候,我不是就说了吗?尾村先生为了朝比奈先生,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录音实在太厉害了。而且我说了好几次,你忘记了吗?”
“我没忘记。你的确说他很厉害。”
“对嘛。”
“但你也只是说他很厉害而已。”
那由多的身体转向她的方向:“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就说清楚。”
圆华垂下双眼,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再度注视着那由多说:“你并不是感动,而是很惊讶,而且感到很佩服吧?”
“啊?”圆华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那由多感到有点儿不知所措。
“我在问你,你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心理,只是感到惊讶而已吧?”
那由多摇了摇头说:“没这回事。”
“既然你说很感动,那你说说,是对什么产生了感动?”
“对什么感动,当然是尾村先生对朝比奈先生的……该怎么说,他们的心心相印,或者说感情吧。”
“心心相印,感情。”圆华重复了他说的话,“还有呢?”
“还有?”
“为什么?”她偏着头,“你为什么不说是爱?”
那由多忍不住一惊,一阵刺痛掠过内心深处。
“不,那个……你说为什么,其实也没有特别的理由。”
“那不是爱吗?你不愿意承认那是爱吗?”
“没这回事,我认为那也是爱。所以……我对他们的爱很感动。这么说也没问题。”那由多对自己说话结结巴巴的感到烦躁,忍不住大声地说,“你是怎么回事?措辞根本不重要,要怎么说,是我的自由。”
“不,很重要。”圆华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和那由多呈现明显的对比,“如果这一点不说清楚,那么辛苦就白费了,解开尾村先生的死亡之谜也失去了意义。”
“啊?”那由多张大了嘴,“你调查尾村先生的死因,不是为了你的父亲,为了羽原博士的研究吗?让朝比奈先生重新振作,是为了调查他在作曲时的大脑情况——”
圆华在中途开始摇头。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难道不是吗?”
“对不起,不是那样,那是我骗你的。”
“骗我的?”
“说朝比奈先生的乐曲对羽原手法特别有效是骗你的,是我编出来的。”
“你说什么?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由多抓着圆华的肩膀,“你骗了我吗?有什么目的?”
“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那由多摇晃着她的身体。
圆华皱着眉头说:“好痛,放开我。”
“你给我说实话,给我说清楚。”
“我会说,我会说啦——”
驾驶座旁的门突然打开了,那由多大吃一惊,正想回头看时,手臂和肩膀被人一把抓住。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拉扯自己,随即整个人被拖到车外。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有人站在他身旁,是身穿西装的武尾。
“住手,我没事。”圆华说,“你回车上去。”
武尾默默地点了点头,立刻坐上了停在一旁的轿车。桐宫女士坐在驾驶座上。
“他们什么时候……”那由多坐在地上嘀咕。
“我不是说了吗?我随时都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你……到底是谁?”
“比起这个,你不是还有其他事想问吗?”
“没错。”那由多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你为什么要说谎?还骗我说是为了研究。”
“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不这样说,你就不愿意配合。如果你知道我真正的目的,一定会反弹。”
“我会反弹?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圆华舔了舔嘴唇说:“让工藤那由多变回工藤京太,这就是我最初的目的。”
11
圆华说要换个地方,他们去了附近的公园。这个公园内没什么游乐设施,感觉很冷清。公园内没有小孩的身影,应该不光是非假日的关系。沙坑附近有长椅,他们一起坐了下来。
“我看《冻唇》时,感到很震撼。”圆华说了起来,“正如评论家大肆称赞的那样,我认为这部出色的电影探讨了人类的本质。用惊人的耽美影像刻画了一群认为无关年龄、性别和身份地位,只追求巨大的快乐和爱情的人。但是,过了一阵子之后,我开始在意一件事,我开始在意主角。不,不对,我不是在意主角,而是在意饰演主角的少年——那个名叫工藤京太的童星。我整天在想,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演这出戏,他在演这个角色时,内心被怎样的想法支配。这些疑问在内心渐渐膨胀。因为那个角色沉溺于性爱,最后甚至成为同性恋。通常不是会认为,十三岁的少年演这样的角色难度太高了吗?”
“我当时什么也没想。”那由多说,“我脑袋一片空白,只是按照导演的指示表演、说台词,内心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但是,在演完那部电影之后,在你内心留下了某些东西吧。”
“没有。”那由多不假思索地回答,“什么都没有留下。”
“是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愿回想?”
“呃……”
“当我向你打听甘粕才生时,你不是说,你不愿回想那部电影的事吗?如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应该不会有这种想法。”
那由多低吟了一声,他着急地想要反驳,却想不到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