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预防艾滋?生大蒜和红辣椒(第5/5页)

最早的时候,马来西亚的居民都是住在丛林里的“原住民”。几个世纪后,马来人来了,接管了这个地方。大部分华人来到这里的时间都只有一百年左右,当初英国人迫切需要劳动力来开发这个国家丰富的自然资源,因此给予了中国人自由移民的权利。在英国政府的鼓励下和中国人一起来到这里的,还有印度人。

当英国承认这块土地独立时,他们特地留意避免种族人数差异过于悬殊。1957年马来西亚联邦独立,华人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十,马来人占百分之五十。马来西亚拥有大量的自然资源和财富,似乎可以让所有种族和睦相处。但现在种族之间的矛盾激化,华人变得越来越富裕,而马来人则越来越多。如今华人只占人口的百分之三十二,马来人占百分之六十二。

路上我们必须经过几个检查站。如同在边境一样,这里的警察和士兵也都是马来人。“他们在搜查武器。”出租车司机说道,“在泰国你可以买到各种武器,许多黑社会都会专门去勿洞买。”

“就像艾滋病一样?这也是从勿洞来的。”

司机有些惊讶:“勿洞没有艾滋病。那是一个干净的小地方,女孩们都很嫩。艾滋病只有在曼谷和芭堤雅这样的大城市才有。”看来艾滋病仍在蔓延。

不久我们就到了高乌。当我去换钱并思考怎样前往槟城时,我注意到这里每个人都说普通话,看来槟城实际上也是一个中华城。我在那里停留了几个小时,只是四处逛了逛。由于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踏足这个城市,我想我应该在这里停留一会儿。啊,高乌!我看了一眼地图,它只是一个小点而已。

做了禁飞的决定后,我得以重新支配时间。我有时间停下来,环顾四周,反思自省。没有人在等我,为了和一个中国老人聊天,即使错过去槟城的巴士也让我十分高兴。老人告诉我,在鸦片垄断的年代,他的父亲经常去那幢现在已经是邮局的房子里购买自己所需的剂量,然后在当天剩余的时间里吸鸦片。他还告诉了我他的故事。他曾经在日本侵略期间被俘,随后被送往桂河,参与修建臭名昭著的“死亡铁路”,最终他是为数不多的生还者之一。

在无所事事中让时间流逝也是一种乐趣。我记笔记,和人聊天,让自己的思维徜徉。我慢慢意识到,我重新认识了旅行、踏足新的地方和认识新的人的乐趣。作为一名记者,我经常需要来到一个地方,采访几个人,写点什么东西,之后又马上离开。但是为了了解情况,仅仅和部长、将军或专家交谈是不够的,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只会说出他们必须说的话。最重要的应该是和他们共度一段时间,让他们谈论其他事,然后等待他们进一步补充。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不小心说出真实想法,回答没被问到的问题,这也是其他一切事物成功的诀窍。我已经厌倦了为了寻找用于填满栏目的引文而四处奔波的日子。

现在,我的旅途缓慢而又愉快。我重新获得闲暇,让我慢慢地观察,真正地了解一个地方。通过从泰国徒步跨过边境来到马来西亚,我感受到两国之间的许多分歧和紧张局势。当然,我可以在其他什么地方读到这个情报,但那样我不会亲身经历任何事件,没法看到斑斓的色彩和人的表情,也听不到实际的声音。

我喜欢现在这样的旅行。旅行是一门艺术,必须以一种轻松的方式,饱含爱与激情地进行实践。我现在才意识到,尽管我常年因为工作乘坐飞机四处奔波,我却一直没有发现这门艺术——我唯一关心的艺术!

安吉拉家里有一则关于她祖母的轶事。她祖母是出生在海地的德国人,受过良好的教育,通晓经典文学和名著,会弹钢琴,善于社交。在佛罗伦萨,就在她八十六岁即将撒手人寰之际,她说道:“我这一生都做了些什么?无非是一些对话!”我想如果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机会这样回顾一生,我希望我能说出:“我旅行过。”如果有一个坟墓,我希望有一块有凹槽的墓碑,供鸟儿喝水,上面有我的名字、生卒年和“旅行者”一词。

从巴陵到北海的距离大约是五十七英里。我与其他人合乘的出租车经过了许多大型棕榈油种植园。四周景色美丽,绿意盎然,井然有序。有时在大量植被中间,我们会看到种植者的白色小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茂盛。

乘坐渡轮从北海到槟城岛的路程一如既往地令人享受,之后我遵守当地风格,叫了一辆华人踩的人力车到达东方酒店。我已经好几年没来这里了,但重回这个地方还是让我产生了回家的感觉。当我打开147号房间门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发霉的地毯、浴室里消毒剂的味道都让我无比怀念。那些声音也如同往昔:海浪撞击花园尽头的石堤发出的响声;乌鸦的啼叫声,它们有的停在棕榈树林里,有的停在岸边指向远处海平线的黑色大炮上。

东方酒店就像一个睡美人,尽管效率低,但令人感到愉悦。这里有许多服务员,大多是印度人。他们用破旧的扫帚在开放的阳台上来回扫,但蚂蚁不为所动,继续前进,白蚁则啃食着老旧的木头。我点了一杯柠檬茶,最后端上来的却是一杯咖啡。

下午我听着大海和乌鸦的声音,把我的笔记输入电脑,并阅读了一位早期的英国总督写的情书(从未寄出)。我感到很开心。尽管孤单一人,但我发现孤单正是一位了不起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