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第2/3页)
可若全磨成了金粉,金粉又藏在了哪里?整个别庄根本没有可藏金粉的地方。温朔朝院子四周望去,突然想起一事,苑琴曾经说过左相是利用相府和别庄修葺的机会将黄金运了进来,如果那时运进黄金,那最好的隐藏办法就是……
他长舒一口气,突然行到姜浩面前,扬起大大的笑脸,开口问:“姜管家,我听说几年前别庄曾经修葺过一次,可对?”
姜浩神情一凝,顿了顿才道:“侍郎说得不错,这庄子建了有些年头了,老夫人年纪大,自然要不时休整休整。”
“也是,老夫人年纪大了,是该如此,姜管家,不知可否告诉本官当年修葺了何处?”
姜浩眼底露出些许慌乱,但仍强自镇定道:“温侍郎,你要搜就搜,何必问这些无关的事。”
黄浦走过来冷喝一声:“姜浩,你若不据实以答,本官现在就让你尝尝板子的滋味。”
姜浩被骇得一凛,咬牙冷哼:“大人,奴才是良民,您向来有青天之名,怎能对奴才用私刑!”
黄浦眉一抬,“对着良善百姓,本官自然是青天,对你这种为虎作伥的小人,本官当阎王都甘愿。来人,将他押起来!”
一旁的衙差应声而动,姜浩身后的相府护卫立刻跑到他面前,盯着衙差满是煞气。
院子里顿时僵持下来,突然一声咳嗽响起。温朔朝姜浩看了一眼,咧着嘴笑起来:“姜管家不愿意说就算了,本官也不勉强。”他朝几个衙差一指,道:“去,你们几个,把回廊上的那几根柱子给本侍郎全劈了!”
黄浦一怔,朝回廊上巨粗的墨黑木柱看去,突然明白过来,朝衙差点了点头。
“住手!”场中唯有姜浩神色陡变,见衙差就要冲向回廊上的木柱,他大喝一声,大踏步推开衙差挤到温朔面前,脸色苍白。
“温侍郎。”他声音低沉的,带了几分似左相的狠厉,“奴才知道你是要为秦家小姐寻个公道,只是不知道在您心底是太子爷和右相重要,还是那秦姑娘更重要些。”
他靠近温朔耳边,低冷阴狠,“您可得想仔细了,秦家的案子若是大白,咱们姜府垮了,我家相爷定会让整座东宫来陪葬!”
冷沉的话语如毒蛇吐信般在耳边回响,温朔抬眼,微微一怔。姜浩没有说谎,他在这个唯唯诺诺的相府管家身上看到鱼死网破的阴毒和决绝。当即声音一滞,指挥衙差的手停在了半空。
左相敢在这个时候入东宫,一定有所倚仗。究竟什么事能威胁殿下的储君之位,还会牵连到右相?温朔狠狠皱眉,俊俏的脸格外严肃,他不能拿殿下的安危冒险,哪怕再想替苑琴讨回公道,也不能!
苑琴在靖安侯府为他煮茶含笑谢他的画面一闪而过,温朔抿住唇,将半空中的手颓然放下,朝后退了一步。
姜浩轻吐一口气,跳到嗓子眼的心妥妥放下。温朔代表的是东宫,只要他不再查下去,黄浦定会顾及太子颜面,不敢随意忤逆。
黄浦见温朔脸色难看,甚至有退让之意,心底一惊,猜到里头必有乾坤,正欲上前询问,院外小径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朝这边传来。
院中众人同时朝门口望去,皆是一愣。
东宫的大总管林双领着一队禁卫军出现在小院门口,一队人马威风凛凛。他朝院中扫了一眼,径直走到温朔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温朔,恭声道:“小公子,殿下有令,让您依这上面所说行事。”
姜浩心底一喜,暗想相爷入东宫果然劝服了太子,现在有了太子手谕,黄浦和温朔更不敢异动。
黄浦皱眉,以太子素来的脾性,怎么会被左相拿捏住?
温朔接过,翻开折拢的纸张,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他微微一怔,定定端详好半晌,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松开。
姜浩刚察觉到不对,温朔已经朝停下来的衙差挥手,“去,照我刚才说的,把木柱劈开。”
衙差应声答是,抽出佩刀朝回廊上跑去。
“温朔,你敢!”情形瞬息陡变,姜浩口不择言,直呼温朔名讳愤怒地朝他指去,一脸狰狞。
温朔瞥他一眼,朗声道:“我有何不敢?彻查黄金案乃陛下所谕,谁敢挡就是欺君,格杀勿论!”
他这一声气势十足,林双带来的禁卫军齐皆抽剑,挡在姜浩和相府侍卫面前,护住温朔和黄浦。铮亮的盔甲剑戟肃穆威严,骇得相府侍卫不敢动弹。
姜浩脸色铁青,气得浑身颤抖,眼睁睁看着衙差挥着长刀一刀刀砍在回廊下的木柱上。
时间流逝,院中几十号人一眨不眨地盯着木桩,眼睛随着长刀上下移动,心跳加快。半炷香后,咔嚓一声响,其中一根木柱被砍出半指来宽的缝隙,几乎是同时,沙沙的声音从回廊上传来。
众人凝神看去,目瞪口呆,数不尽的金沙从缝隙处落下来掉在地上。太阳照射在地面,泛出金黄刺眼的光泽。
九年前失踪的十万两黄金,果然被藏在了相府别庄里,当年惨死的秦府一家总算有了昭雪的机会!
院内鸦雀无声,姜浩神色大变,转身就朝院外冲去。林双身旁的禁卫军眉都没皱,长戟一掷,直直插在他脚边,拦住他的去路。姜浩脸色苍白,踉跄一步骇得扑倒在地。
黄浦哼道:“做贼心虚,你这奴才当年必掺和到了黄金案里,来人,将他拿下,送到府衙里看管起来。”
衙差应了声“是”,将姜浩从地上拉起朝院外押去。他目眦欲裂,朝黄浦吼:“黄浦,你敢押我!你等着,我家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平日里大理寺审案断罪时,一众衙差早就习惯了黄浦拿脑勺对着恼羞成怒的犯人,这回也不例外,懒得理他,直接把姜浩往院子外拖。
哪知黄浦竟破天荒地回转头,盯着姜浩正儿八经瞅了半晌,直到衙差都起鸡皮疙瘩时,才平平静静道:“好,本官就在大理寺内好好等着。若犯下这等天诛地灭的罪行,左相还能在大靖朝里呼风唤雨,本官这头定断了给你,不要也罢。”
短短几句,肃穆庄严。姜浩的嚣张被压得一滞,木讷地说不出话来,一下子瘫软在地。一旁的衙差可不会顾及他的心情,虎着脸直接抓着他的领子朝外拖去。姜浩这回安静下来,只在出院子的时候猛地抬头朝温朔看去,里面的怨毒阴狠让人不寒而栗。
温朔正好瞥见了这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温朔,做得好!”黄浦走过来,重重在他背上一拍,朝回廊上仍陆续落下的金沙看去,问,“你是如何猜到黄金被藏在这里面的?”
温朔掩下不安,摸着下巴笑道:“黄金磨成金沙运进来的时候这别庄正好在修葺,最好的掩藏方法就是埋进地板、镶进墙里头或是藏在当时正在整修的地方。我刚才将别庄逛了一遍,发现只有这个回廊木柱上用的墨漆成色不同,那就必在这里头了。先前有人曾在回廊地板上发现过金沙,我猜想是当年装进去时不慎落在了地板上,这些日子地板松动了才会被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