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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时候,冈田拿来了张万马券,是彩信发过来的,上面还有照片,应该不是骗人的。不过现在想来,冈田跟那家信息公司交情那么深,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真的拿到了马券。话说回来,我当时觉得好厉害就失去冷静了。
“于是我就打电话给那家公司的营业员,他说一条大神的信息只卖给五位顾客,如果卖的人太多,就会影响赔率。中奖率是95%。不能保证100%也挺讨厌的,不过对于赌马来说,95%就相当于100%了。
“对方的意思是轻易买不到,我想那就算了吧,于是挂断了电话。谁知没过多久,那个营业员又打电话过来,说大神的信息出来了,但是一位登记的客户拿不出信息费哭哭啼啼只得取消了,正好我有了购买权,问我怎么办。
“我立马冲上去了,我想现在不买的话,恐怕购买权又会溜走。可是我手头没有一百万日元,以前跟都筑大叔借过不少,这回就又撒谎借了五十万日元,他知道我以前被骗过,如果跟他说实话,肯定不肯借给我的。我又从黑市借了二十万日元。手头原本有四五十万日元,从中拿了三十万日元,都付给了信息公司。
“然后短信推送过来大神的信息,也挺像那么回事,上面说一部分马场和马主合伙,暗地里约好为庆祝某个黑社会老大出狱筹钱才推出了这次万马券。临近比赛的时候,具体的连单数字也发过来了。120%的回报率,我买了三万张。跟都筑大叔借的钱总共有一百三十万日元,黑市高利贷有二十万日元,如果中奖的话这些都能还清,剩下的够我游戏人生,还能再和大神买下次的信息,这是我的如意算盘。
“结果真到了比赛,和大神的预测相差甚远。当然我就打电话给营业员了,生气地质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本该胜出的那匹马身体不适,完全跑不动,其他的马拼命配合也没能出来想要的结果。出狱的黑社会老大心情也很差,有传言说背后莫不是有谁在做手脚……这些话说得像模像样,还承诺下次大神的预测信息会以VIP价格八十万日元给我优先购买。
“我本来是气极了,结果又信了他的话。不,就是因为气极了,才觉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回头路了。再去弄八十万日元,只能找都筑大叔借了。在电话里苦苦哀求,他问才借了五十万日元,怎么又来借八十万日元,他这么说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说话之间我说漏嘴了,说了被信息公司套牢的事情,结果他说之前借的不还就不会再借给我。
“可是,就算他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回头了啊。那个时候我已经跟高利贷借过钱,想着哪怕去抢劫也要弄到钱,所以买了刀。不过因为没钱只买了把两千日元的便宜刀,后来才会咔嚓断了。
“其实一开始我没打算要杀大叔的啊。只想跪地磕头求他帮忙,如果不行,我就拿出刀来威胁他说我要剖腹,我寻思着这样总能打动他吧。
“于是打完电话的第二天,我就去了大叔家里。因为是不请自来,大叔不太高兴,我就说把之前借的钱先还他五万日元,以示诚意。
“然后我就跟他开口借那八十万日元,还向他跪地磕头,可是他完全不理睬我,还自以为是地骂我,说我吃不了赌马这碗饭,让我金盆洗手踏踏实实工作,把剩下的钱还给他。那个态度就像是在对人渣说话,本来我是打算假装剖腹的,当时就怒了。我拿出刀,说你别小看我,结果大叔的态度也很强硬,说要是想杀他就试试看。他真是笨啊,居然看不出我真要杀他,我就冲过去一顿乱刺,临死前他终于明白我是当真的了。阿婶哇哇大叫着往外跑,我追上去又是一阵乱刺。阿婶终于倒地了,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刀刃几乎都断掉了,自己半天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脑子里一片空白,足见是有多疯狂了。”
弓冈说到这里,喝了一口饮料,鼻息变得粗重。
“然后呢?”最上催他继续讲下去,“拿走借条,把拖鞋扔到便利店的垃圾箱里了吧。”
“嗯,”弓冈自嘲似的嘴角浮起笑意,再次开了口,“人已经杀了也没办法了,后面就只能拼命毁灭证据了。我把自己可能碰到的地方全部擦了一遍,把自己的借条也拿走了,把保险柜和钥匙收进橱柜里,顺便还翻了翻其他抽屉,找到点现金也拿走了,约莫有五十万日元吧,用那些钱还了高利贷。虽然最后没买成大神的信息,但是借款全部一笔勾销了,这比什么都值,真是筋疲力尽了,赌马什么的也不在意了。
“哦对,还有拖鞋。上面沾了血迹,如果留在现场的话,我的汗液之类的可能会成为证据,于是我决定穿着拖鞋直接逃走,结果跑进院子的时候,才想起来得把自己的鞋子带走……然后又折返,拿了鞋子从院子里逃跑了……本想好好冷静下来,但是实在慌张得不行。后来脱掉拖鞋换上了自己的鞋子,想着留下来总归是个麻烦,得赶紧找个地方扔了。先去自动贩卖机买了几瓶水,跑到多摩川河堤上没人的地方把拖鞋上的血迹冲洗干净,然后就丢到了路过的一家便利店的垃圾箱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本想把刀也一块儿扔了,后来觉得还是需要认真想想,于是带回了公寓。
“不过,虽然不是计划之中,但是处理得也算干净吧,我想了一晚上,好像没留下什么证据。后来这件事上了新闻,也有警察来问,我本就是乐观派,觉得不会有事就大意了,哪承想自己在烤串店里说漏了嘴。”
“两个人的血都沾在拖鞋上了吗?袜子和衣服上没有吗?”
“袜子没沾到。我没把他们刺得血肉横飞的,也就没有沾到溅出来的血。手上有,袖口也沾到了,在他家的厨房把血迹洗了洗,回到家后又彻彻底底洗干净了,没关系的。”
虽然冲洗干净了,但鲁米诺反应应该还能测得出,不过被害人的DNA就很难检测出来了吧。
刀既已回收,那么弓冈身边已经没有可以印证他罪行的物证了。
“你有写犯罪记录或者日记之类的吗?”
“我可不是那种一本正经的人。”
“除了在烤串店和邻座的男人说过,还和别的什么人说过吗?”
“那倒没有。都筑大叔有个叫入江圭三的朋友打过电话给我,说因为这个案子警察去过他家,而且关口君好像被警署强行带走了,问我有没有事,感觉正在从跟都筑大叔借过钱的人当中查找线索。我开玩笑说,圭三先生不要因为借的钱不需要还了就放松了。然后他问我有没有借过。不知道他有没有从都筑大叔那里听到过什么,我一口咬定自己没借过。他听了似乎觉得有点奇怪,说他倒是稍微借过一点。后来我再想想,反正借条已经被拿走了,要是回答说‘虽然借过但是全部还掉了’应该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