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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事,自己先逃掉了。”小池虽然这样说,却没有拒绝,“好吧,反正回去也做不了事情。”
简单地寒暄着下次有空再约,跟前川他们分别以后,最上上了出租车,来到了六本木。在六本木四岔路口附近下车之后,打电话给了一名男子,说想要现在见面,问了他所在的位置。
最上从没在六本木喝过酒,所以花了些工夫才找到电话里说的那家酒吧。看着手机里的地图,路过那些相聚在霓虹灯下的外国人和年轻人身旁,终于在高楼的地下找到了一家酒吧。桌位上有一组,吧台有两三个客人。店内流淌着爵士乐,听不清人们私语的声音。地上放着台球桌,但是没有人在玩。
想找的人在吧台一个人喝着酒。细瘦的身体包裹着双排扣西装。上一次面对面,已经是十六七年前了,不过风格完全没有变化。
“上次没见到你很遗憾。”最上坐到他的旁边说,“看上去你很精神,那再好不过了。”
诹访部利成一脸稀奇地盯着最上,把手中的酒杯向前倾了倾。
“上次也很有意思,”诹访部面无表情地回答,“那位小哥还好吧?”
“嗯,很努力。”最上说着,跟服务员要了杯啤酒。
“中崎最后被起诉是共犯,和北岛一样,肯定会受到重罚。”
“你不是特意来报告这件事的吧。”诹访部斜眼看向最上。
“我有事拜托你。”
“不会是之前那样的事情吧。我不出卖人的,这点希望你差不多理解了吧?”
“我知道,所以来拜托你。”
“这次是什么案子?”
“案子……接下来会发生。”
听了最上的回答,诹访部皱起了眉头。
最上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喜力啤酒和酒杯,朝身后的桌子抬了抬下巴。
“去对面说吧。”
最上转移到空桌位,把啤酒倒进酒杯,灌进自己干渴的喉咙。诹访部慢慢坐到了最上的对面。
迎着他惊讶的视线,最上把脸凑向了他。
“想让你为我准备手枪。”
诹访部脸色一变,盯着最上看。
“你在开什么玩笑。”
终于,他用一点都不好笑的口气说。
“为好友守夜的路上归来,我不会开这种玩笑。”
“不是看了警匪电影回来的路上吗?”诹访部无奈地冷冷笑着说。
“钱我也带来了。”最上拍了拍上衣的胸口袋,“不知道需要多少,先带了五十万日元来。”
“这是什么圈套?”
诹访部眯起眼睛盯着最上。
“不是圈套。检察官不需要做这样的工作。对于你来说,只不过今天的客人正好是检察官而已。”
“看起来很认真嘛……这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诹访部一直紧紧地盯着最上,终于抛却了内心的疑念,接受了现实。
“跟你好友的死有关吗?打算打响复仇的枪声?”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跟他的死无关。不过因为他的死,我才决定到你这里来了。”
诹访部眼睛向上看向最上。
“对手是一个人?”
“是的。”
“嗯……不管带多少手枪,新手跟多个人对决都不简单。不过如果对手是一个人,想要尽量在短时间内解决的话,使用手枪是最聪明的做法。刀刺或者绞杀就不知道到时会发生什么了。”诹访部嘴里念叨着,慢慢脱掉了上衣。
“也就是说,你既然已经考虑清楚来到我这里,我只能说你是正确的。把带来的钱放进内口袋里。”
最上把信封里的五十万日元放进递过来的上衣内袋里,还给了诹访部。
诹访部慢慢地穿起来,用手按了按胸口附近,确认了下口袋的厚度。
“这些够吗?”最上问。
“够了。”诹访部接着说,“什么时候需要?”
“可以的话,明天。”
“常用右手?给我看看。”
最上伸出右手,摊开了手掌。
“马卡洛夫如何,对于你的手,不大不小,手感也不错。如果需要,还可以准备消声器。”
最上点点头。
“子弹需要几发?”
“两三发即可。”
“不管怎么说,手枪这种东西,开枪次数越多越不容易打中。集中精神的第一枪、第二枪定胜负。弹匣里放三颗子弹,扔的时候把子弹用光之后扔掉。没用过的手枪可以回收,用过的就不能回收了。埋到山里或者沉到海里。”
“明白了。”
“解除保险,扣动扳机,子弹就射出去了。再扣扳机,第二发出来,等全部子弹打出,把覆在枪身的套筒向后拉,就结束了。”
诹访部手上做着手势,低声说明着。
“重要的是解除保险。就算心里明白,到关键时刻也有可能大脑空白。黑社会里有那种不解除保险就拼命扣扳机结果被人趁机反击的笨蛋。握住手枪的把手,伸开食指碰到的杠杆就是保险。马卡洛夫的话,上方是锁定,会以这个状态交给你。开枪的时候,把杠杆拨到下方。拨下来开枪,记住了吗?别忘了。”
“明白了。”
“要带到检察厅吗?”诹访部眉毛一挑。
“那有点麻烦。”
最上付之一笑,诹访部也干巴巴地笑了笑。
“检察厅前面的日比谷公园有个黄色的帐篷。以防万一会插上万国旗。跟里面的人明天中午交接。”
诹访部从钱包中抽出名片大小的一张纸,胡乱画了几笔之后一分为二。
“这是兑换券。交给帐篷里的男人。”
最上拿着那一半,把啤酒倒进酒杯,一饮而尽。
“不过……”诹访部苦笑着摇摇头,“居然有检察官客人……”
“第一次吗?”最上开玩笑地说。
“律师倒是有过三个。”
“律师人数比检察官多几十倍,多也是理所当然。”
“也就是说检察官更坏了。”
诹访部说着,愉快地笑了。
周六午后,最上穿着西装,手里拿着皮包,走出霞之关车站后,没去地检上班,而是走去了日比谷公园。
从路边望过去,看到公园一角有几个流浪人的帐篷。发现其中黄色的帐篷之后,最上走进了公园。
周末的公园里可以看到散步的人们,不过帐篷附近没有一个人影。
黄色帐篷上挂着万国旗。最上若无其事地看了看马路,拍了拍帐篷的门。
一个男子从中探出头来,黑色的脸上满是污垢,掺杂着沙尘的灰色头发邋里邋遢,不管怎么看都只像个流浪汉。
最上无言地把“兑换券”交给他。
男子瞄了最上一眼,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那一份“兑换券”,对照起来。
他重又钻进帐篷,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信封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