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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止对弓冈的搜查,这是谁的判断?”
“这个嘛,完全找不到弓冈踪迹,再加上松仓那边有了很大进展,所以田名部在搜查会议上说弓冈的事情就算了……”
可以理解为是在事实基础上的判断,只不过,不会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还有一件事比较奇怪,住宅搜查时收缴的赌马报纸,会在记录上标明是哪月哪天的报纸吗?”
“嗯,理解得没错。”
“包裹在凶器外面的报纸,应该不是收缴记录里记载过日期的报纸吧?”
“当然。在对凶器上的报纸进行鉴定时,需要跟原先收缴的报纸进行对比,鉴定科会和收押记录比对的同时,拿出或者放回报纸,如果有一部分不见了,自然会有人来问的。”
“说得也是……”
总不至于整个组织都在参与。
“不好意思,问了你这么多奇怪的问题。”冲野无奈地苦笑着搪塞过去。
“没关系。”森崎认真地回答,“检察官需要考虑的事情多,也是没办法的。其实我们在犯人扔掉拖鞋的便利店附近,收集并分析了监控拍下的道路影像,同一时刻有两个监控都拍到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走路的身影。可是,我们的前提是松仓骑着自行车移动,所以这个证据作废。时间稍微岔开没关系,但是我们要找的是那个骑着自行车的看上去像松仓的人。不过仔细想想,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多奇怪啊。从来没有目击证言说过在犯罪时间段的傍晚四点,被害人家门前停着一辆自行车。”
如果参考便利店前面的影像,凶手把自行车停在附近,走路过来扔掉拖鞋这个思路是成立的,但是拍到的徒步行走的凶手外形却与松仓不符。
可是,以田名部为主导的搜查本部以及最上,也许在知道证据证言显示凶手外形和松仓并不相符的情况下,仍然简单粗暴地决定把松仓带上法庭的被告席。
“森崎先生,虽然凶器出现了,但是我并不认为松仓是凶手。”冲野坦率地表明了心中的看法,“我觉得这个案件的搜查很可疑,明明是在认定松仓是凶手的前提下进行调查。我感觉是某个人在施加压力,我担心将来很有可能会对搜查进行问责。”
“检察官,有些话不便公开。”森崎用一贯谨慎的语气说,“确实,我也觉得这次案件中,田名部的态度和往常不太一样,原本他在搜查干部中属于理论派,行事相对谨慎。只是可能由于他和最上检察官刚好步调一致,恐怕很难说清是谁在主导这次搜查。不管怎么说,纠结于这一点我们不会有什么好处。我可能是多管闲事了,若是担心日后的问责,你最好把最上检察官给你的指示和方针全部都记录下来。这是最有效的办法,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挂断电话后,冲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莫名地有种冲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感觉自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正在被扭曲。
“替我约一下最上检察官。”
冲野让沙穗打了电话,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来压住内心的躁动。
“说没问题。”
冲野把审讯的笔录拿在手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检察官。”
沙穗的表情有些奇怪,叫住了冲野,面对冲野询问的眼神,沙穗说:“请不要太草率。”
“嗯?”
沙穗犹豫不决地开了口:“检察官请不要轻易说出要辞职之类的话。”
冲野叹了口气,回答说:“我没想过这样的事情。”
可沙穗还是担心地看着冲野。
真是的,总是猜测我的心思……冲野走出办公室,觉得有些困惑。
也许,自己内心深处藏着这样的想法吧?
冲野暂时停止了思考,朝最上的办公室走去。
“辛苦了。”
最上坐在沙发上,拿出啤酒放在桌子上,等候着冲野的到来。
冲野把笔录递给最上,在对面坐下,没有去拿酒,只是在等待最上看完笔录。
“嗯,干得不错。”
最上满意地说完,朝冲野微微一笑。
“怎么了?还有要紧的事情吗?”
他瞥了一眼摆在冲野面前还没动过的酒。
“没有。”
冲野摇摇头,过了一会儿,重新开口:
“我还是认为松仓不是凶手,”冲野单刀直入,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即使物证凶器已经出现了。”
最上眯着眼睛看着冲野,唇间露出了笑意。
“找到证据还觉得他不是凶手,这个想法可真是有趣。”
“仔细清洗那把刀来消除指纹,却用留有自己字迹的报纸包起来,这种前后矛盾实在无法理解。”
“你去证据现场看过了吗?”最上冷静地回答,“标注是在报纸折起来的内侧,包的时候没有看见,或者粗心没注意也不是不可能。松仓没有订其他的报纸,想用纸包起来的话,选择赌马报纸再正常不过。”
“是这样吗?信箱里面的广告宣传单或者其他什么,随便找一下就能找到很多。而且,我实在不觉得有把刀包起来的必要。既然已经到了河边,直接扔进河里不是更好,特意扔到草丛里,岂不是故意让人去找出来?”
“松仓是脑子那么灵光的人吗?连这种事情也要去怀疑。”最上巧妙地避重就轻,“如果一定要怀疑,物证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凶手为什么会把钱包落在现场,钱包不是不应该弄丢嘛’之类的,事实上就是靠着那些证据抓到凶手的啊。区别就在于,那些凶手招供了,而松仓不肯招供,仅此而已,而这唯一的一点不同,极大地迷惑了我们,尤其是像你这样第一次碰到如此顽固的否认案的年轻人。”
“确实,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否认案,但并不是因此才有这样的想法。这里面有蹊跷。听说搜查本部最终停止了对弓冈的追查。要去大阪打工的弓冈离开东京后,在箱根没了踪迹,手机也打不通。事情明明很可疑,可是田名部管理官却认为追查不到就算了,发出停止追查的命令。我觉得,他对弓冈过于忽视,对松仓却过于执着,这种巨大的反差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弓冈的事情一发生,田名部就派了搜查人员出去。至少在我看来,他是以理性思考来采取行动的。”最上语气平和地说。
“可是,凶器一出现,他就对弓冈不理不睬了。”
“那是当然。出现了物证中最关键的凶器,何况还有凶手使用过的特殊痕迹,事已至此,怎么可能无视?换句话说,这些都是绝对证据,对于搜查人员来说,是哪怕在泥泞中匍匐也好,被血汗浸透也罢,都想要得到的证物。一旦证据找到,胜负基本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