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第2/2页)
当时的雨衣可不像现在这么高级。不过就是一件用刷了桐油的木棉做成的斗篷,像这样系在脖子上就成。我先前嫌它碍事,就脱在番屋的门口了。
用来替换的刀并没用,依旧在我背上。毕竟是时隔十年的战场,因为担心自己手生做了万全的准备,看样子却是我杞人忧天了。人啊,用脑子记住的东西会忘掉,用身体记住的东西却永远都忘不了。
说起来我在漫长的戊辰之战中似乎也没换过刀,在京都的时候也一样。我的刀包括助广在内,还有池田鬼神丸或是河内守国助等拢共五六口,但我一般只会带上胁差和其中的一口。
我的剑术使用的是居合,几乎遇不到和对手激战的情况。因此我也犯不着去担心刀折或弯掉的问题。就算过了十年也没那个必要。我依旧还是被称为人斩的年轻时那样,在敌人拔刀之前就能置之于死地。身体上的记忆是不会消失的。
在回佐贺关的路上,我想起了土方那句口头禅。鸟羽伏见的败战之后,就时常能听到他说 ——往后就不是刀枪的天下了,到底是拧不过铁炮。
可笑啊。话倒是没错,但从一个靠着一把剑一路发家的武士的嘴里说出来,不就跟说自己是个废物没两样了吗。
战争的结果并非只有输赢。彼此既然是以命搏命,比胜负更重要的应该是个美字。
这正是近藤勇教给我们这些弟子的真谛。他的剑不仅强大还很美,而继承了他的剑技和心的冲田的剑,更是美到像是被神灵附体了一般。
我以为像永仓、原田左之助和吉村贯一郎等他流的修行者之所以会为近藤的剑术倾心,也是因为这个。近藤算不上是高尚的人,非要说的话他也只是个庸人。但他的剑却的的确确美而神圣。
土方是近藤的得意门生。他说刀的时代已经结束,不可能是表面意思那么简单。他只是在感慨终于变成了谁都能随意杀人的时代了吧。正因为他有那样的想法,才会把自己的刀托付给市村铁之助并让其远离战场后自己挺身冲入敌阵,得偿所愿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下你应该也明白了吧。鹤崎的那个雨夜,我做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若只是想歼灭敌人,我只消让十个部下端着铁炮站在番屋门口就成。要杀还是活捉都不是难事。但那能算是美吗?
站在番屋门口脱掉雨衣的那刻,我意识到自己是那个新选组的斋藤一。不错,就是在剑的末世出现,一个叫近藤勇的绝世剑客带领的新选组。战斗若是男人骨子里无法磨灭的本能,那即使是在新的时代里,我也要把以战为美学的师训贯彻到底。
就算被说成恶鬼之行,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