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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东西掉了。”张一寻把坐垫上的东西递给他。
一个写着他名字的名牌。
Dandy一瞪眼,与张一寻面面相觑,咬牙切齿道:“我……啊啊啊啊啊。”
又被电晕了。
再次醒来,他正在副驾上,这次一身轻松,手脚没被绑住,急切地一开车门,脚下是半空的悬崖,吓得他关门退了回来,这才发现一半车身正悬在山崖边。Dandy两腿一软,车头慢慢前倾,他疯了似的跳到后座上,努力保持车子的平衡。
正想打开后车门,车门适时被锁上,张一寻控制着手环,站在车尾面无表情地观察着一切。
Dandy摇下车窗,哀求:“张先生,您疯了吧!要出人命的!”
“反正我也要死了,能带走一个是一个,我也不孤单了。”
“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改变过去。”张一寻冷冷地答。
“您这不是已经改了吗?要怎么才能明白,人生就是不能得偿所愿啊。”
张一寻激动道:“不可能,一次不行,就改两次、三次,改到没有遗憾,改成最好的结局!”
“结局就是你已经死了!”Dandy脱口而出。
张一寻愣住片刻,颤巍巍地举起手环,威胁道:“少用那一套吓唬我,我是人是鬼,我自己清楚。”
“是,现在您是活人……”车子又往前倾了半寸,Dandy汗毛直竖,嚷嚷道,“哎呀,您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放我下来!”
他们驱车前往市中心,路上,Dandy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开始要从最初的时间线说起。
《文静的美国人》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他们不知道爱是怎么回事,只是走进一间房,爱上了一个陌生人。”
五岁的朱夏第一次看到林夕施带着张一寻搬到大院儿来,就对这个长头发的小男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主动把廖梅包的饺子送过去示好,可张一寻就是不买账,只会躲在林夕施身后。
朱夏问朱振东:“爸爸,为什么楼上的新邻居不理我?”
朱振东答说:“因为你们还不是好朋友呀。”
于是朱夏跟张一寻成了好友,跟着这个过家家换来的“哥哥”行走了六年的小学江湖。
六年级的集体照里,朱夏在男生的队伍里找张一寻,想要离他近一点,却被旁边的同学踩了脚,镜头在此刻定格。洗出来的照片上,朱夏疼得龇牙咧嘴,队伍里的张一寻正看着她。
后来有堂作文课,题目叫“我的好朋友”。张一寻写了朱夏,其实朱夏也写了他,不过文笔不好,没有被老师当成范文来念。
老师在课堂上问张一寻:“你们做过最亲密的事是什么呀?”
“看着她……”张一寻顿了顿,“……出糗。”
全班哄堂大笑。
朱夏托着腮,来回搓着作文本一角,直到搓出了细屑。
她的作文是这么写的:想要跟他一起看雪,一起去日本找夜礼服假面,吃牛排和西餐,在海边的沙滩滚来滚去,浑身沾上沙子也不怕(前提是我们爸妈没有来),不过这是我们以后才能做的事。
整个中学时代,就是朱夏的自我放任史。放任自己的头发忽长忽短,放任张一寻每天给她送花生牛奶,放任无论在哪,身边一定有个张一寻。
暑假的时候,朱夏穿着连衣裙,张一寻穿着背心裤衩窝在家里看《还珠格格》。放到紫薇和尔康接吻那一段,张一寻眼疾手快地换了台,朱夏假装翻起青春小说。隔了一会儿再换回去,发现还在亲,转着圈儿地亲。
张一寻不好意思再换台,就埋头研究起遥控器,朱夏继续看小说。
过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了,朱夏抬起眼,发现张一寻正盯着她胸部看。
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兴奋又羞涩地用手挡着身子,喊道:“人家只想跟你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别对我有非分之想。”
张一寻翻了个白眼道:“书拿反了。”
朱夏失了兴致,在少女怀春的青春期,恋爱是要讲究时机的,早一步晚一步都不行。他们的关系就像拉过钩的小指,毛主席盖过的章,铁证如山般的青梅竹马。于是才在丘比特的一激灵里,确认过眼神,遇上了邱天。
后来,带着成吨的伤,朱夏与张一寻考去了同一所大学。
他们依然默契地延续着十几年的角色定位,朱夏照顾世间万物,张一寻照顾她。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住校,张一寻很快适应了,只有朱夏在床上套个被子,都能从床上滚下来。
还好室友在地上垫了拼图泡沫垫,只是轻微扭伤。于是张一寻每次帮她套好被子,再让她抱回寝室。
对于张一寻这个背后灵,朱夏的室友有颇多微词。
跟室友解释不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索性跟她们说,是她哥。
“表的。”
直到有一天,室友向朱夏通风报信说:“你表哥好像谈恋爱了。”
朱夏躺在床上敷面膜,举着手机慢条斯理地说:“不可能。”
“而且是个男的。”
手机砸到了脸上。
根据室友的描述,她潜伏到对面的男生宿舍楼。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陆乘风。
亲眼看见了张一寻一手搭着陆乘风的肩,两人聊到兴起,陆乘风还拍了拍他的屁股。朱夏握紧拳,下一秒就想替天行道,但理智让她学会忍耐,因为对方的颜值太雄厚,皮肤太好了,粉白得几乎要透出光来。
又听信偏方,朱夏洗完澡用大蒜擦身子美白,每天出门必须全妆,还得用最白的粉底。
尽管查阅了很多诸如“如何鉴别同性恋”“好朋友是同性恋怎么办”“直男可以被掰弯吗”的资料,她还是不信邪,于是申请了一个小号,换成一个小姐姐头像,去聊骚张一寻。几次未果,张一寻无动于衷,朱夏急了,撒着娇问,到底是怎样啦,张一寻说,有喜欢的人了。
最后一丝理智被剪断,这些年所有的恩怨细节,好像都一一有了回答。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张一寻,躲了他好几天。
直到某天从实验楼下课,电梯门打开,张一寻背着包进来。
张一寻对她嚷嚷道:“你这几天死哪去了,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朱夏忍无可忍,故意把电梯按钮全按亮。
“怪不得从小就留长头发!”朱夏喊。
四楼到了,电梯门打开。
张一寻不解:“怎么了?”
“怪不得你爱演小青!”
三楼。
“你在说什么啊,不是你让我演的吗?”张一寻惶恐道。
朱夏问:“你是不是弯的?”
“哪儿弯?”
二楼。
朱夏直截了当:“你跟陆乘风,是不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