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世回溯(第5/7页)

她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朱宣文的家属是TR集团的董事,”秦风接着说,“现在人家已经放出话来,如果我们不能在短期内消弭影响,他们会让诊所付出相应的代价。”

“是……什么代价呢?”

“倒闭。”

“不是吧?!”她立刻就尖叫着从石头上跳起来。

人通常都是这样的,哪怕是闯了天大的祸,你对他说:看,你的行为使多少人陷于水深火热当中?他最多觉得自己好内疚啊,真是过意不去啊。可是如果你说:为了以示惩戒,现在要罚光你的每一分钱。他这才会深刻地体会到自己闯大祸了。

这就是愧疚与切肤之痛的区别,所以要想真正地触动一个人,一定要让他感到切肤之痛。

“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秦风反倒没了刚才的怒气,镇定地说,“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让朱宣文的病快些见起色,只要他能以正常状态见媒体,哪怕只是简短见一下,也足以扭转舆论了。”

“可是,以他目前的状态,恐怕很难短期内见起色啊。”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派Linda过去?”

“可是Linda她……”

“怎么,你觉得Linda的水平不如你?”

虽然是很想这么说,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目前是戴罪之身,万万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那倒也不是。”

“不是就好,Linda现在已经动身了,我要求你在她赶到之前,务必和那个生活助理沟通好,给她在朱宣文面前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另外Linda去了之后,一切治疗以她为主,你只要配合她就行。哦,对了,”秦风轻描淡写地说,“你那个药也停一停。”

这就表示自己从主治医生直接被贬为助手了?罗开怀“嗯”了一声,失落之余,暗想,既然这样,何不干脆把自己调回去?不过想归想,终究是没有问。万一问了,秦风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然后真的把自己调回去可怎么办?

挂了电话,她郁闷地靠在背后的假山石上。

“爱妃可是头痛?”身后一个声音慢条斯理,不是他是谁?

她一个弹跳从石头上坐起来:“皇上,我……我……”

朱宣文失笑:“朕有三头六臂吗?爱妃何以如此惊慌?”

“呃,臣妾不是惊慌,”她仓促间四下环顾,“是被这假山石烫的,阳光太热,把石头都烤热了。”

“哦?”他还真的伸手去摸了摸那石头,“果然很热,”说罢又抬头看看天,笑着说:“天气炎热,爱妃陪朕去避暑亭那边坐坐可好?”

凉亭修在水池中央,四周水汽环绕,中央摆上瓜果凉茶,倒确是个避暑的好去处。只是Linda这名字此时搁在她心里,就像颗定时炸弹,不先解决了这事,就算给她个冰窟窿她也一样凉不下来。

“皇上,臣妾心里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宣文已经走出几步,闻言转身回来,看着她欲语还休的样子,不由得三分好奇,七分有趣,笑着问:“爱妃有何心事?直言便是。”

阳光下他的笑容帅得她芳心一颤,她生生克制住按压心脏的冲动,暗想,自己若真的是他的妃子,绝不愿和任何人分享他,又一想,这不是废话吗?自古哪个妃子不想得到帝王专宠?又一想,那不一样,那是不一样的。

他奇怪地看着她。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想太多了:“啊,皇上,臣妾是想,您贵为天子,理应恩泽万民,所谓皇上之爱,就是帝王之爱,帝王之爱,贵在广而不在专,理论上应该雨露均沾,一视同仁……”

“爱妃到底想说什么?”

“呃,皇上再纳个妃如何呀?”

“……”

她仔细琢磨着他的表情,思忖他这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如果不同意,她还要再想些说辞力劝才行,那样的话,岂不真成了“我劝皇上雨露均沾,皇上却偏独宠我一人”?

正胡思乱想,忽听大门处传来门铃声,她陡然一惊,紧张得简直不知怎么办好。Dave一边嘟哝着会是什么人,一边走去开门,吓得她一把抓住他衣领。

“还是我去开门,我去!”

“……”

她也没时间解释,只快步朝大门口走去。剩下假山这边朱宣文和Dave面面相觑。

“少爷,她今天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我也正在琢磨这个问题。”

7

厚重的大门悠悠推开,眼前却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或者更年轻些。男子健康的身体着一身得体西装,属于那种一见面就让人情不自禁想对他说“您好”的类型。

“您好,”罗开怀见不是Linda,心下一松,小心问道,“请问您是……?”

“你好,我姓梅,梅长亭,是宣文的姑父。”男子递上名片。

一听“姑父”两字,再一看名片——TR集团独立董事,罗开怀刚放下去的心又陡地提了起来——完了,这一定是家属来兴师问罪的。但是再一看男子神色,却又不像是含着怒气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该自己先道歉:“梅总您好,我是朱……董事长的心理医生,昨天的事真是非常抱歉。”

“哪里哪里,”梅长亭十分激动地说,“罗医生,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宣文的病有所好转。”

“……”

好转?他哪里好转了?罗开怀迅速判断出他应该不是那个对她不满的委托人,可对他的话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Dave踏着欢快的步子及时赶来:“哎哟,原来是梅总,快请进,请进!您要来怎么不早说呢?我好专门出来迎接您。”

梅长亭则没那么客套,开口就问:“小戴,宣文的病好得怎样了?”

“这个……”Dave眨着眯眯笑的眼睛,瞥向罗开怀。

罗开怀只好接住:“不好意思,梅总,董事长的病情并不乐观,恐怕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见起色。”

“怎么会?我在昨天的视频里明明看到他好多了。”

“呃,视频只是截取的片段,有时会给人造成错觉的。”

“不会,不会是错觉!”梅长亭十分肯定地说,“我从小看着宣文长大的,他好没好,我会看不出来?我今天,就是特地来看看他好到什么程度,你们快带我去见他。”

对梅长亭这态度,罗开怀也是无话可说。对每个人而言,这世上的事实都分两种,一种是客观的事实,另一种是人心里的事实。通常一个人心里想要什么,他就会倾向于看到什么,比如一个女孩子花痴地暗恋一个男神,有天人家只是对她说句“早上好”,她也会春心萌动一整天,暗想他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

如此说来,这个梅总是特别希望朱宣文的病好起来了?资料里说,朱宣文的姑姑早年病逝,他现存的亲人一位是那个叫作朱力的二叔,还有一位就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