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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放想和顾耀东单独在一起,小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自己走吧?”

顾耀东看了一眼车里,两个都是陌生人,心里也有些不踏实。

另一名特务赶紧劝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这一片走山路很容易遇见野狼!就算你自己不怕,总要替女士想想吧?”

顾耀东一看天色渐晚了,周围也确实不见人烟,只得将自行车放到后车厢,带着丁放上了车。

车开了一段,还算相安无事,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顾耀东:“谢谢你们了。”

开车的特务赶紧接话:“要不是遇见我们,你们怕是天亮了也骑不回去。这么晚了,怎么会在山上骑自行车呢?”

丁放:“本来打算去车站,结果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司机,半路抛锚,人也不见了。幸亏这位警官赶过来接我。”

“还有这种事,司机去哪儿了?”

丁放:“不知道,说是去找东西,走了就没见他回来。”

副驾驶座那人多问了一句:“那车上其他人呢?”

顾耀东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他人?”

开车的特务瞪了一眼同伴,笑着说道:“都是拉货的,不用问就知道啊!大老远的从莫干山跑到车站,拉一个人就是亏本买卖,没人会做的。”

丁放:“是还有一位老先生,跟着一块儿下车,也没回来。”

“看见他们下车以后干什么了吗?”

“没有。”

顾耀东没再说话,他从背后仔细打量二人,山路有些颠簸,那人伸手去扶车门,衣服绷紧了,后腰衣服里便显出了枪的形状。

上当了。这两个人根本不是普通货车司机,他们一直在套丁放的话。

顾耀东盯着那人的枪,盯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们经常在这条路拉货吗?”

“是啊。本地人,就靠这个挣钱糊口。”

“那你们应该认识那个司机吧?”

两名特务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显然有些迟疑。

顾耀东:“丁小姐,司机长什么样子?让两位先生帮我们认一认,回去也好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人。”

丁放:“四十来岁。瘦瘦高高,眼角有道疤。”

顾耀东:“他的货车镜子上拴了红布,很容易认。你们都在镇口拉货,不认识吗?”

开车的特务怕二人起疑心,心想反正他也不认识,糊弄过去就行,于是说道:“认识认识!老刘嘛,你一说镜子上拴了红布,我就知道了。我们常年一块儿拉货,熟悉得很!早上我们还在一起吃早饭!”

顾耀东一边应付着二人,一边悄悄示意丁放不要说话。丁放望着他一脸茫然。顾耀东又暗中将她的两只手分别放到两个可以拉住的固定物上,小声耳语道:“不要松手。”

开车的特务还在说着:“那位先生你们也不用担心,老刘是个好司机,可能遇到什么事耽误了,明天天一亮,他肯定会带那位先生回来的。”

前面是个岔路口,就在车要转弯时,顾耀东看准时机,用警棍勒住了开车那人的脖子。另一人赶紧去背后摸枪,顾耀东一脚踩在他手上。就在这时,卡车失控冲下了山坡……

巨大的撞击声后,只剩下长长的死寂。

“顾耀东?”丁放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他慢慢睁开眼,丁放的脸庞在眼前模糊地晃动着,她脸色苍白,依旧按照他的叮嘱死死抓着把手。她没事。

顾耀东又慢慢转头望去,卡车的前挡风玻璃碎了,发动机在外面冒着烟。开车的男人趴在方向盘上晕了过去,脑袋上鲜血直流。

视野渐渐蒙上了一层红色,他摸了摸,血是从自己头上流下来的。

“顾耀东?……顾耀东?”丁放快要哭出来了。

“我没事。”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一阵晕眩后,脑袋渐渐恢复清醒。他忍着剧痛站起来,拉着丁放下了车。

卡车撞在了树上,车头已经变形了,副驾上那个男人趴在地上不省人事,显然是从前窗飞出来的。顾耀东看着他背上那把没来得及抽出来的手枪,最终还是没有去拿。

深夜的山里,雾气又开始弥漫起来。密不透风的古树山竹挡住了月光,丁放的手电筒已经没电了,顾耀东用他那把唯一还能发光的手电筒照亮着,拉着丁放拼命朝山里跑。

丁放一边跑一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货车司机叫陈三,不姓刘,今天送你们的司机是假冒的!刚刚那两个是同伙,我担心还会有人找来!”

丁放吓得抓紧了顾耀东的手,头也不回地朝深山里跑去。

此时,荒野中已经一片漆黑。另外两名保密局特务正举着手电筒在卡车周围搜查。车上没有异常。于是二人朝顾耀东和丁放最后去过的树林走去。

同顾耀东一样,他们很快发现了那块带血的石头。但两人毕竟受过训练,片刻之后他们就在附近发现了其他血迹,最后延伸到了一处悬崖边。二人站在崖边用手电筒扫着下面,突然,其中一束光停了下来。

“怎么了?”另一人赶紧也将手电筒照了过来。

山崖下面,躺着蔡队长的尸体。

莫干山盛产山货、茶叶,还有各类竹制品,常年都有商贩来这里收货,拉到周围的城市去卖,所以货车在这里供不应求。在半山小镇就有一家货运车行,离会场别墅区不算太远,大概二十分钟车程。车行在一片竹林旁,大门口两侧的门柱上,各有一盏圆球状的路灯,一侧路灯后有块很大的黄色广告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车”字。每当路灯亮起时,这个“车”字就会被照亮。从大门进去后是一处很大的院落,停着二十来辆货车。再往里走,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除了两间办公室,其他房间都用作仓库了,有时也租给外来的生意人临时堆货。

就在二楼东边的一间仓库里,亮着微弱的煤油灯。屋子一共内外两间,到处堆着货箱。内屋地上,铺着简易的褥子。邵白尘躺在上面昏迷不醒,小腿上已经绑了绷带,看样子是受了伤。

沈青禾坐在煤油灯前,摩挲着手里的发夹,发夹上的三朵琉璃小花少了一朵。如果不是因为邵白尘带着枪伤过不了山下的关卡,她是不应该再把他带回自己的秘密落脚点的。

作为一名联络员,沈青禾和敌人兵戎相见的时候并不多。想起刚刚在树林里发生的一切,她依然心有余悸——

蔡队长用手枪戳着邵白尘的头,沈青禾不得不扔掉了手枪。

蔡队长:“你就是另外一个交通员?”

沈青禾:“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蔡队长:“吕明,湖州地下党二组交通员。你来莫干山是为了见这个人吧?我不跟你兜圈子。吕明已经被打死了,如果你愿意坦白,我可以告诉你吕明死前交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