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页)

原霁望她一眼,心想:笑话,我怕什么。

众目睽睽下,原霁与关幼萱对视。他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招手,招呼卫士们全都跟他走。哗啦啦,原霁领着他的兵大剌剌出府,一瞬间将院子空了大半。

关幼萱深吸口气,扭头便对沉着脸的长乐公主露出笑容:“殿下,夫君去捉拿真凶了,我可以与殿下复盘一下昨夜的事,我们看一看李、李……李大哥,是如何做的这些事吧。”

长公主不理会她。

关幼萱并不在意,继续忧郁道:“我好担心五哥呀,殿下,我们能去看看五哥么?”

提到唯一的儿子,长公主面色稍微缓了些。她强调:“墨儿的事,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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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事,实则没什么疑点。

不过是李泗到底是那个谁也没想到的细作。

他借着巡夜的机会,盗走了蒋墨从漠狄偷走的植物,又在井水中下了毒。他下的毒,不一定是冲着蒋墨。但是只要公主府这边大批人马出事,长乐公主怀疑的第一个对象,一定是原霁。

皇室和原家的矛盾,轻易被挑开。若非原霁的强硬态度暂时压制住了长乐公主,原霁都可能为此下狱。而即便闹到如今情形,隔阂既生,原霁如果给不出一个交代,皇室便会出手。

漠狄王庭知道,大魏幅员辽阔,中原皇帝与边郡将军之间的矛盾,从来都是他们这些异域人士能加以利用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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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霁快马加鞭,一日之内累死三匹马,才在次日天徐徐亮的时候,率领精兵回到武威。武威郡城,原让已经在等他,兵马准备妥当。

兄弟二人密谈两个时辰,原让作出退让:“……此事你全权处理,我不加干预。功过是非,由你一个人担着。”

原霁沉着眉,说:“我不放过李泗!”

他胸口腾腾燃着一把火,伤痛难言。他心中为自己对李泗的猜忌而愧疚许久,当他设计李泗时,他认为自己不是个东西,连最亲的兄弟都怀疑。当李泗真的落入他的计划中……他不觉得自己算无遗策,只是心脏要被火焚烧干净。

他一定要见到李泗!一定要捉到李泗!一定要问一句——

为什么?!

凭什么?!

幼年时,所有人都不愿让一个父母成谜、疑似漠狄出身的孩子在武威长大,是原霁为李泗做出担保。李泗是原霁回到凉州后,救下的第一个与他同龄的孩子。这是他的兄弟、哥们儿,在朋友面前,血缘出身有什么重要的。

原让为了凉州的发展,让胡汉杂居时,原霁也是举手支持。血缘!血统!原霁一直想证明这个不重要……

但是在李泗看来,这个比兄弟更重要是么?

原让看着原霁阴郁面容,缓缓道:“七郎,不必这般生气。太过生气,会烧毁你的理智,影响你的正常判断。”

原霁听不进去,他起了身向外走:“二哥,我去漠狄了。”

原让没有阻拦,他坐在屋舍中,见原霁风风火火地回来,又更加着急地离开。原让喝一杯酒,酒液入吼,他感觉到几丝苦闷寂寥。他心有所感,知原霁已开始走出他布下的安全网,原霁连作战计划都设计得如此全面……

那么,原让对于凉州的意义,便会在原霁光华的笼罩下,一日日被遗忘。

无妨,求仁得仁,正是他想要的。

只是难免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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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霁点兵,他不要太多兵马,就带着自己亲自练的轻骑精兵,打算深入漠狄捉拿逃犯。

“少青!少青!”

原霁策马在郡城下停下,回头,见是赵江河御马追来。赵江河脸上尽是怒色,道:“李泗这个混蛋!我与你一起去漠狄!”

原霁露出迟疑神色。

赵江河:“犹豫什么?那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他这么捉弄我们,老子一定要问一句为什么!”

赵江河陡得住嘴,忽然问:“原少青,你该不会也怀疑老子是敌人内应,连老子也不信了吧?”

原霁:“胡说什么!我只是在想,萱萱告诉我,你年初就要和我表妹成婚。那你就应该留下。”

赵江河一下愕住。

他压低声音:“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这次去漠狄……要很长时间才回来?捉拿一个李泗,会这般困难?”

原霁目光飘忽一下,不语。

赵江河茫然看他,突然醒悟过来。他望着少年面孔,一时间百感交集——原霁如今是将军,他的作战计划,自然不会再和往日一样与兄弟交底。

赵江河朗声笑,道:“那我更要跟着你走一趟漠狄了!我们兄弟三个……李泗欠我们一个答案!”

原霁深深凝视他,半晌后,笑一下,舒展眉目:“好!我们兄弟一起去捉他问罪!”

此时,束翼仍在军营中,练着他的“女英军”。数日隔绝外界,让他对外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束翼练兵练得百无聊赖,对一群女郎也不好下重手。他心中想念原霁面对女郎们的心狠手辣,便蹲在草皮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嘀咕着原霁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原霁临走前将束翼丢在军营,束翼如同被遗忘一般。

但束翼仍记得练兵。

他只是满心怨念,赌气地想等七郎回来跟自己道歉:凭什么将自己丢下这么久!

他从未离开过七郎这么久!

“十步”本握爪在架子上歇息,忽而拍开翅膀,飞上天宇。“十步”扑打着翅膀,围绕着束翼骚扰他。束翼烦闷地拍开大鹰:“自己玩去!别烦我。”

原霁养的这只鹰,飞出了军营,一刻钟过去,都未曾飞回。众人连忙来报告束翼,束翼不在意:“它大约捕食去了,晚上就回来了。”

“十步”在云翳间盘旋,高低起伏,它从上空直冲而下,向下方沙漠中的一行骑士飞跃而去。一声鹰唳后,“十步”一个俯冲。原霁等人御马于沙漠疾行,赵江河忽看到一道黑影冲下,他正想叫原霁小心,便见“十步”收了翅膀,停在了原霁肩上。

原霁正眯眼迎着日光判断方向,忽而肩头一沉,他侧头,看了它一眼。

赵江河稀奇:“哟呵,好久不见‘十步’了。‘十步’要跟咱们一起走?”

“十步”脚爪紧扒住原霁肩头,唯恐原霁赶它走。

原霁未曾穿铠甲,这只鸟激动蹦跳间,将他的肩上衣袍撕扯开,露出棉絮。“十步”僵一下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把棉絮重新扒拉回去,自己乖乖立在原霁肩头不敢再乱动。

粉饰太平。

原霁面无表情地瞥一眼它,他的脖子都被它激动时来了一爪子,露出几道红痕。也多亏他皮糙,才没被它抓出什么好歹。原霁嗤声:“蠢鸟。”

他依然纵马疾行,未曾赶“十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