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谜团(第2/3页)
紧接下来发生的事,我记得不太清楚了,都充满了迷惑和前后矛盾之处,我想这是我意识的微光留下的记忆。似乎有两幅画面,我的梦里和我周围的现实环境,都已混为一体了,一个重叠着另一个,直到都逐渐地消失和褪色。我很明白自己在一所荒废的小屋里保持着清醒,完全平静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我愚蠢的担心已经离我而去了,睁开眼睛,我看见了炉火,并未完全燃尽。于是我重振精神拿起一根小木棒把炉火重新燃起。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我可能只睡了几分钟,但这平淡的梦多少给我一种奇异的感觉,使我不再昏昏欲睡了。过了一会儿,我起身,把余火聚拢到一堆,点燃了烟斗,开始有条不紊地考虑我所梦见的景象。
回想起来,这个城市应该是爱丁堡,我曾去过那里,所以如果这个梦是一个回忆的话,它就是我对那座城市景象的回忆与描述。这种想法影响着我,但似乎在我的脑海里有某种东西坚持要背叛这种意愿。“好吧!”我大声说道,非常地放松,“麦卡吉的人应该是从爱丁堡到达这里的。”
这时,不管是这些叙述的实质,还是构想它的事实,都至少让我惊讶。它似乎是完全自然的,以至于我应该知道我所梦见的故事名字和它的一点历史。但是它的荒唐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大声地笑起来,敲了一下烟斗倒出里面的灰烬,再次伸展躯体躺在那张用大树枝和草叶做成的床上,直视着即将熄灭的火焰,不再去多想任何梦和任何周围的事物。突然余火猛地下坠了一会儿,然后,往上弹跳了一下,似乎燃尽了,最终在空气中熄灭了。我的四周,是绝对的黑暗。
那一刻,即火焰的微光即将在我眼前消逝之前,有一个笨重的死亡般的声响在我耳边响起,就像什么重物摔到了地板上,在我躺着的下方摇晃、震动着。我一跃而起保持成坐的姿势,伸出手去摸我的枪,以为是某头野兽从敞开的窗户跳了进来。当房子脆弱的框架还在吱吱摇晃的时候,我又听见了一种爆裂式的声音,地板上的脚步声、抽打声,混成一片,然后似乎从我触手可见的地方传来了妇女的可怖的尖叫声。这是我所听到的所能想像到的最恐怖的声音,它使我彻底地失去了勇气,这一刻我什么也感觉不到,除了恐怖!幸运的是,我的手现在又摸到了武器,这种熟悉的触摸感使我得到了重塑。我迅速站起来,尽力用眼睛去洞穿这黑暗。强烈的声音中止了,但我又听见了更加可怕的声音,在很长的一段间歇时间之后,传来的是某种虚弱的、断断续续的某种生命面临死亡发出的喘息声。
当我的双眼逐渐习惯了炭火那暗淡朦胧的微芒时,我首先看见的是门和窗户模模糊糊的形状,看起来比墙壁更黑。然后,墙壁和地板的区别变得很难辨认,最后我只能感觉到地板从一边到另一边。从一个角落到另一个角落的无限的广阔。什么也看不见了,寂静保持着它的完整与持续。
一只手抖了一下,另一只手仍然紧握着枪,我重新点燃了炉火,对这处可怕的地方作了一下紧急检查。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外物入侵的迹象。地板上的火灰上仍然印着我自己留下的痕迹,但是,再也没任何人。我重点烟斗,从屋内扯下一两条木块来重新引火——我并不在乎再次走进门外无尽的黑暗——以抽烟和深深的思索度过了剩下的这个夜晚,慢慢地维护着火焰。如果生命更长,我将不会允许这火焰再次熄灭。
几年以后,在一次神圣的典礼上,我遇到了一个叫做莫格的人,他是我在旧金山的一个朋友以书信引荐的。在他家里和他一起用晚餐之时,我发现在他家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战利品,这表明他对打猎十分在行。后来知道,他的功绩(狩猎的范围),发生在那个危险区域内。
“莫格先生,”我贸然地问道,“你知道一个叫做麦卡吉峡谷的地方吗?”
“当然!”他回答道,“去年,是我为报纸作的关于在那儿发现残骸的报导。”
我没听说过那篇文章,因为出版时我正在东方。
“顺便说一句,”莫格先生说道,“那个峡谷现在的名字不对,它应该叫作‘麦卡吉格’。我的天,”他对他的妻子补充道,“艾德森先生的酒该添一添了!”他说得并不准确,因为我仅仅只喝了一口。
“在那个峡谷曾经有一个简陋的小屋,”莫格先生连续说道,“但是我以前去那儿时,房屋早已被风吹倒或吹散了,因为它的建造材料散布在周围,地板也裂开了,到处都是木板。在我和我的同伴睡觉的地方发现了一块方格子披巾的残片,再检查还发现它包裹着一个妇女躯体的肩骨,当然这只是整个尸体的很少的一部分,这部分覆盖着衣服的碎片和棕色的干硬的皮肤。但是我们说这些时要照顾一下莫格太太!”他补充道,带着一丝微笑。这位女士确实显露出了厌恶多于同情的表情,难受地坐在一旁。
“然而,有必要提到的是,”他又说,“头盖骨散落在好几处地方,就好像被某种粗钝的器械打爆了一样,那件器械是一个铁柄,还沾着血迹,就摆放在旁边的木板上。”
莫格先生说着说着转向他的妻子,“我再说一遍,亲爱的,”他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说道,“刚才说的这些难以置信的细节表示,夫妻间令人遗憾的吵架,毫无疑问是由妻子的不顺从引起的。”
“我应该能觉察到这一点。”这名女士镇定地说道,“你用那些字眼已经对我说了许多次了。”
“从这些和其它情形来看,”他说,“验尸官的检查发现死去的詹妮特·麦卡吉格,是因为某人的施暴致死的。但还需要补充的是,证据有力地指向她的丈夫,即托马斯·麦卡吉格为罪犯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是托马斯·麦卡吉格从未被人发现或听说过。只听说这对夫妻来自爱丁堡,但并不是——亲爱的,你没看到艾德森先生的排骨盘子里有水吗?”
我已经在我的碗里放了一块鸡骨。
“在一个碗柜里我发现了麦卡吉格的照片,但是这并未使其被逮捕。”
“你能让我看看吗?”我问道。
这张照片上出现的是一张阴暗男人的脸,带着邪恶的表情,脸上有条疤痕从太阳穴往下一直延伸到黑胡子那儿。
“顺便问你,艾德森先生,”我和蔼可亲的主人说道,“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打听麦卡吉峡谷的事了。”
“我在那附近丢失了一头骡子,”我答道,“这种不幸使我非常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