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出没的山谷(第2/4页)
我不知道该怎样思考所有这些玩意,像每一个不知道怎样思考的人一样,我正想着这件伟大的遭遇和一个小小的企图,只是知道这一切很有趣,接下去的时间我还有许多路程要赶,决不会有再返回去的可能。
突然,一股凉意把我从发呆的遐想中惊醒过来,向上一看,我发现自己进入了峡谷深深的阴影中。天气令人窒息,这种变化冷酷无情,看得见的炎热煎烤着田野,农作物无精打采,雪松挺着尖刺呆呆地一动不动,鸟儿们叽叽喳喳地畅所欲言,苦心营造它们树叶搭就的避难所,绝妙地把它弄得干干净净。装作平常人一样,我寻找着我的秘密。但没有发现峡谷传出的意味,翻身下马,牵着我那流汗的畜生走进树丛,安心地把它系在一棵树上,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沉思。
我勇敢地分析我的宝贝马在那个地方为何不安,希望弄清楚它的原因。我这样就会方便骑兵连和骑兵营行军,聚集起我的所有逻辑思维的力量要攻破这道难以攻破的难题,带着终究无法抵御的雷鸣和战斗的伟大轰鸣,还有将军那智慧上的威严怒吼,去进攻它们。然后我的所有精神之枪放下来开火,在纯洁的思想地平线上呼呼作响地咆哮起来,溃败的敌军背对我的枪口四散逃窜,默默地聚集起来组成一个坚固的步兵方阵,消灭我的书包和行李。一种不可言喻的恐怖来到我身上。我站起来甩开它,由一条奶牛从草地上踩出来的小路穿过幽谷,一条溪流在峡谷底奔腾流淌,尽管大自然没有对它网开一面,但小溪自己倒闯出一条路来。
在树与树之间,小径四处分岔是很正常的,植物生长得不错,但反常地扔弃着不少树干,不过并不给人神秘的感觉。在洼地的一边有几块松动的圆石头分开被竖起来,独自耸立着,小路边上这里那里筑着些堰堤,但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它们僵硬地躺着,上面没有种植任何东西。峡谷是墓室一般的死寂,就是这样,在上方是神秘的沙沙作响的耳语声,风摩挲着树林的顶部——那里都是这样。
我没有想到把乔东福醉醺醺的话与现在我做的事联系起来,只是当我走进一块干净的土地,被一些横倒在地上的小树绊倒才获得一个启示。这是那个被遗弃的小屋的位置,这个发现由周围一圈被砍断的朽烂的树桩得到了确认,这砍伐的方法不是伐木工人的手法,因为其它人是笔直地砍伐过去,伐木师傅砍倒的树干末端有一个相应的楔型斜面。
树林这开敞的空地不到三十平方米大小。它的一边有一个小小的山丘——一个自然形成的小圆丘,没有什么灌木丛,但长满野草,在它的上面,从乱草里面伸出来,是一个坟墓的碑石!
我不能想起我经历的任何事情比这个发现更让我惊奇。我认为对这座孤坟以及它周围看到的一些东西就和当年哥伦布在海上看到新世界的小山和海岬的感受一样。接近它之前,我从容不迫地先向周围扫视一番,我甚至在那不平常的时刻可笑地、装模作样地上紧了我的手表,这是不必要的细心和从容。然后我靠近我的秘密。
这坟——相当短小——只是稍稍修整过,与它经历的风雨倒是差不多相符,我的眼睛看到,我敢说,坟墓周围栽种的一圈花丛有新近洒水的痕迹。那块碑石非常洁净,完全可以当作墓园的大门。在它的上面刻着,或者更准确地说掘成的一篇碑文,它是这样写的:
哎小不点——中国人 |
年龄 不知道 为乔东福故事 |
为墓碑的建造是让他记住中国人繁盛,也是作为一个警告,天国的居民不要容纳他们,魔鬼控制住了他们! |
她是一个好家伙 |
我不能精确地描述对这世间罕见的碑文的惊讶!这是简洁而又充分的死亡证明,厚颜无耻的通告,兽性的诅咒;性和情感的滑稽变态——一个人做出惹人注意剥夺生命的记载工作必须是一个因忧虑而发痴的混蛋。我感觉到任何更进一步的泄露会引起不足可取的反对高潮,带着对这戏剧性效果的表演的无意识的关心,我离开了墓地。我没有想到四年以后会重新返回县里这个地方。
二、要驾驭心智健全的公牛,他自己的心智也要健全
“快走,跟上,老挑剔,老古板!”这无可匹敌的命令是从一个栖身在装满柴薪的四轮马车上的一个古怪小人的嘴里发出来的,一双公牛安逸地拖着四轮马车向前行进,但却佯装非同寻常的费力,不那么明显地欺骗它们的老爷和主人。当时,我正站在路边,碰巧这位绅士发出训令的时候正直直地瞪着我,结果弄不清他究竟是这样称呼我还是他的家畜;如果两头牛是叫“挑剔”和“古板”,而这种命令式语气只是为了去“快走”的话,那我不能说什么,那古怪的小人又从前进的车子上转回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我,轮流用长杆戳着“挑剔”和“古板”,安详地观察着我,但带着一种情绪:“见鬼你的老皮,”好像欣赏它们这常见的皮肤。古怪小人为了这个讥笑不客气地观察我的反应,我发现自己慢慢地落在后面了。我跟上几步,一只脚踩在后车轮的轮轴上,慢慢地站到轮轴上,没有任何礼节我上了车,攀爬到驾驭者旁边的位置——我没有任何通知,这时那个小怪人又在鞭打他的家畜,我发出一声警告:“停下,你这见鬼的无能的家伙!”然后,这车的主人(或宁愿说以前的主人,因为我不能清除这离奇的情绪,要全部占领我这合法的奖品)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用他又大又黑的眼睛看着我,稍微不愉快地驯服地放下他的鞭子——既不微笑也不凶恶,当我半带期望——抓住他的胳膊,严厉地查问,“你的威士忌做什么?”
我这天真的话是要去喝酒,但这种询问暗示着一个隐藏的意味。对这家伙不能用肤浅的笑话去诱导他讲出来,因此,不得不有另一个话题作预备,我只是控制着我的话,但是让人感觉我消除对他不敬的追究,我的沉默已表明了这一切。
刚好一个冰凉的影子落到我的面颊上,促使我向上看,我们已突然进入我的峡谷!我不能描写来到我身上的那种体验:自从它四年前向我泄露心事,我就再没见过它,我感觉它像一个人向一个朋友倾诉过去错误的某些悲伤的忏悔,基本上却抛开那些后果不去弥补。乔东福的那些老旧的回忆,他的零碎泄露,还有那不能让人满意的墓碑上的文字,全都不可思议地从记忆中返回来。我担心碰到乔,我转过身严厉地扫视着,询问我的俘虏。他一心一意盯着他的牛,没有收回他的目光,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