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三年(第11/13页)



我低头就笑了,心想,我妈可真难得,这么体恤人,感情她还真喜欢这个新“女婿”啊。我也很喜欢陈飞扬,可能和一个永远不会威胁到自己心的人在一起感觉是安全的。

江寒,你瞧,大脑袋终于也聪明了一把吧。这样子,我就可以永远地想着你,惦记着你,不必心中负罪,也不必伤害父母双亲。

江寒,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啊。

8谁也无法借我时空的隧道,穿越回三年前的天堂。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都躲在客栈中。

凤凰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对我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我站在虹桥的那一刻,恍惚之间,千人万面迎面而来,每个人仿佛都是他,微笑着的他,皱眉的他,轻狂的他,冷静的他……

于是,在我变成琼瑶剧失控的女主之前,我就躲回了客栈。

晚上,灯火初上,念念执意要我带她去放河灯。陈飞扬说:“一起去吧。”

心慌慌地走过跳岩,我突然想起那处江寒曾买下的宅子,我都几乎要遗忘了它的存在。抑或是,我刻意去遗忘它的存在,怕睹了旧时物,不见旧时人。

相思总是煎熬。

犹豫了一番,我突然想去看看,怕睹物思人,却又想睹物思人。

陪念念放完河灯,走过狭窄的巷子,那熟悉的路,他曾在某次背着我一步步地走过,他曾在青石板路上弹着吉他唱《灰姑娘》……一步一相思,可却总也走不回去啊。

那个熟悉的门前,我愣了一下。

我以为它已荒芜,却没想到轻掩着的门下,却有柔和昏黄的灯光,缥缈着淡淡的肉香。那门缝如同魔鬼的眸子,冲着我诡异地眨着,我的心顿时纠成了一团,颤抖着,那希望的火焰之光,却又在瞬间,湮灭。我看着门前的那个小小的店招,上面写着两个字——归人,像是一处不咸不淡的对外经营的清雅小院。

我该想到的,这个地方已经被他的家人转售出去了吧。

是啊,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想象?这是多么不切实际的想象,谁也无法借我时空的隧道,穿越回三年前的天堂。

我突然不想看到它现在的模样。

9我想给你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愿意听我说完它吗?

就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轻轻的吉他声,那么柔软,那么轻缠的弦声,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之间,有个童声在奶声奶气地唱着周传雄的《寂寞沙州冷》——

自你走后心憔悴,

白色油桐风中纷飞。

落花似人有情,这个季节。

河畔的风放肆拼命地吹,

不断拨弄离人的眼泪。

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

伤感一夜一夜。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

是慌乱占据了心扉。

有花儿伴着蝴蝶,

孤燕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

顷刻之间,冥冥之中仿佛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之上,我突然回头,轻轻地推开了门。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我彻底愣在了那里。

小院里,几处桌子,客人们围着各自的炉火,说着话。

而我的目光,却被廊下的那个身影给紧紧地吸引住了,他低着头,眼角情绪淡淡,手轻轻握在那个奶声奶气唱着歌的小男孩的手上,伴随着小手的拨弄,补着小孩子丢掉的音符。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服务生连忙迎了上来,说:“小姐,欢迎光临归人。”

我没说话,傻傻地愣在原地,看着廊下的他,那么漫长的时光,仿佛经年一般,那个童声消失了,他怀里的小孩望向我,目光突然间盈盈有泪。

他愣了愣,刚要问,为什么停下来,却不自觉地将目光顺着孩子望向门前。

刹那间,我听到,有弦断掉的声音,如同他停止跳动的心脏一般。

他缓缓起身,眼里碎裂的是天上的星辉,那种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浸满眼泪与思念的味道。

我的眼中,也腾起了雾气。

这时,跟在身后的念念突然拉着陈飞扬的手钻了进来,她奇怪地仰头,望着呆在原地的我,然后用小手拉了拉我的手,喊了一声:“妈妈!”

仿佛是一声惊雷,原本走向我的他,就在那一刻,突然停住了步子。

原来在他怀里想要冲我奔过来的小童,被他紧紧地牵制住,一声没有呼唤出来的“妈妈”硬生生地憋入细细的嗓子。

小童奇怪地抬头,不理解地望着他,但也感觉到这是来自父亲的制止。

陈飞扬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人,笑笑:“你们认识?”

我一时之间,只能怔怔地望着他,像望着一个生怕下一刻就醒来的梦一样不肯移开眼睛,倒是江寒点点头,他看了看我身边的念念。

陈飞扬见到帅哥就拼命地笑,也不管气氛诡异,尽情地拉了拉我的手,说:“天涯,这怎么也算他乡遇故知啊!太好了!”

江寒看着他,迟疑了一下:“请问你……”

陈飞扬笑笑,恨不能撇清和我的关系,但碍于现实,还是对江寒如实说:“陈飞扬,她新老公!来度蜜月!”

江寒愣了愣,回过神来,俯身,看着念念,问:“你叫什么?”

念念怕生,悄悄躲入我的身后,我颤着声音,目光却从未从江寒的身上离开过,我说:“念念,喊……喊……叔叔……”

陈飞扬生怕江寒误会这是他同我产的卵,立刻来了一句:“这是她和前任老公的孩子。”

江寒起身,轻轻沉吟了一句:“念念?前任?”

然后,他突然笑了,仿佛一种顿悟一样的笑,眼尾之处,是一种无力的悲苦,他冲我笑笑,仿佛回敬一般,对小童说:“小童,喊阿姨。”

小童愣了愣,半天后,他窃窃地喊了一句:“阿姨。”

江寒看着我,说:“念念?顾念?念念不忘?呵呵!这得要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说完,他转身,默默坐回炭火前。

小童突然追着他,说:“爸爸,我可以给……阿姨唱完那首歌吗?”

江寒并没有回头。

小童看着我,半天后,他奶声奶气地唱了起来——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