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丹朱有点饿(第2/3页)
祁丹朱未置可否地轻笑了下。
祁明毓走至她身侧,跟她一起看着清澈湖水道:“连平民百姓都知道哪位皇子娶了魏沁雪,就等于拥有了朝中大半权力,父皇又怎么会不知道?”
祁明毓勾了勾唇,“父皇这些年来任凭魏相的门生盘根错节地在朝中扎根,是因为魏相没有结党营私之心,也因为他只有魏沁雪一个女儿,不会参与到朝廷的纷争当中,但魏沁雪若嫁给了哪一位皇子,那么一切都变了样。”
“所以……”祁明毓挑眉,“魏相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将女儿嫁给皇子,父皇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如果魏沁雪想要嫁入皇室,除非父皇立了太子,然后亲自赐婚。”
他所言不假,正因如此,魏沁雪才未想过嫁入皇室之事,而是选择了君行之。
京城当中能够跟魏沁雪门当户对的适龄男子,除了皇室子弟,就只剩下位居高位的朝臣之子。
沈关山和她父亲是政敌,她自然不会考虑沈厚,剩下的那些朝臣之子显然入不了她的眼,魏相是当朝丞相,位极人臣,剩下的朝臣基本都比魏相官位低,魏沁雪向来清高,相比起嫁给那些不如她父亲的官员之子,她更想靠自己的眼光搏一搏,挑选一位自己心仪的夫君。
她想让自己日后的夫婿做魏家的上门女婿,继承魏家家业,最好其夫婿的才华足以继承魏相的丞相之位。
那么魏丞相只要好好辅佐她的夫婿,她的夫婿自可平步青云,就算做不成丞相,也可以位居极品,她依旧可以雍容华贵的过完这一生,还能让魏家后继有人,给自己搏一个好名声出来。
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心仪对象就是君行之。
君行之不但才华出众,连魏相都对他赏识有加,还家境贫寒,家中只有一位父亲,其入赘做魏家女婿最合适。
最重要的是他对魏沁雪有恩,魏沁雪若嫁于他,可说是‘为报恩情,以身相许’,那么她下嫁的时候,众人不但不会嘲笑她,还会对她的品格格外赞许,自此美名远扬。
魏沁雪的设想若能成真,可谓是一举多得。
可惜半路杀出了一个祁丹朱,生生斩断了她与君行之的水到渠成之路。
祁明毓看着祁丹朱迤逦的眉眼道:“我想娶的女子另有其人,明长若真的想娶魏沁雪,我可以帮你们,他虽然也是皇子,但他双腿有疾……”
祁丹朱面色猛地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你不配提明长的腿!”
祁明毓眉心一跳,沉眸看着祁丹朱,转了一下手上的墨色玉扳指,声音沉沉道:“丹朱,你不让我提起这件事,究竟是因为你恨我,还是因为你在恨你自己?”
祁丹朱倏然一愣,嘴唇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祁明毓看着祁丹朱渐渐苍白的面色,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严重,他缓了缓语气,没有继续逼问,只是近乎温柔道:“丹朱,我更希望你如以前一样唤我兄长。”
祁丹朱眸中暗色涌过,倏然趋于平静,一双眸子再次变得无波无澜。
她听到祁明毓的话,莞尔一笑,她抬起一双冷漠如雪的桃花眸,道:“毓王殿下,我却厌恶极了你如以前一样唤我‘丹朱’。”
祁明毓一怔。
“你还是虚伪地唤我‘皇妹’吧,‘丹朱’二字是母亲给我取的,你不配叫。”
这次轮到祁明毓面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变得苍白。
祁丹朱轻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她从来都是锱铢必较,除非是她心甘情愿,否则没有人可以刺痛她,若是有,她定要让那人千百倍的还回来。
祁丹朱回到掌珠宫的时候,院内站满了人,芳寿嬷嬷亲自来请,说陈皇后让她去一趟。
她自知逃不过,无声地叹息一声,面色不变地跟着芳寿嬷嬷去了蓬莱宫。
蓬莱宫内依旧檀香萦绕,从上到下都没有一丝鲜活气,明明艳阳高照,但整个宫殿还是阴沉沉的。
陈皇后一身素衣跪在佛堂前,手里拿着三炷香,面容素净,眉眼清秀,发间插着一根玉簪,看起来儒雅淡然,仿若枝头的白玉兰。
祁丹朱抬步迈进门槛,站在她身后福了福,“丹朱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陈皇后从来不让她唤其为‘母后’,这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谁都知道,但谁都不会提及。
陈皇后声音清冷,将手里的香插到香炉里,头也不回道:“你肆意妄为,竟然胆敢鞭打朝臣之子,陛下娇宠你,可以不多加管束,但本宫作为后宫之主,却不能坐视不管。”
“是。”祁丹朱端正跪着,垂眸敛目。
“你鞭打沈公子,虽然事出有因,但终究不合规矩,没有规矩便不成方圆,本宫不能让陛下寒了朝中老臣的心,本宫要做给天下百姓看,也要做给沈将军看,所以不能轻饶你。”
陈皇后的声音无波无澜,如徐徐萦绕的白雾檀香一样,空洞而冷漠。
祁丹朱早有准备,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或求情,只是平静道:“丹朱听凭皇后娘娘处置。”
陈皇后未再多言,芳寿嬷嬷直接带着祁丹朱去了隔壁佛堂,让祁丹朱跪在那里,直到陈皇后吩咐才能起来。
祁丹朱依言跪下,这里没有摆放蒲团,她便直接跪在了冷硬的地上。
芳寿嬷嬷身边的丫鬟低着头走到窗前,将轩窗打开,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凉风阵阵吹了进来。
芳寿嬷嬷微微低头行了一礼,带着众人鱼贯而出,只留下祁丹朱一个人待在佛堂里。
这间佛堂昏暗阴冷,只燃烧着几根蜡烛,祁丹朱抬头望去,佛堂上摆着水果糕点,中央的位置上供奉着降龙尊者。
降龙尊者手持破扇,身穿垢衲衣,帽子破了,鞋也破了,但他神色悲悯含笑,面容慈悲,看起来潇洒自在,眉眼处自有浩然正气。
祁丹朱静静地跪在地上,冷风毫不留情的吹在她的身上,蓬莱宫很安静,她能听到隔壁陈皇后念经的声音,虔诚而低沉,伴随着外面的风声,如诉如泣,似悲似鸣。
太子薨了的时候,陈皇后才二十年华,明明来得及跟锦帝再育子嗣,可是她却选择在青灯古佛里度过了十几年,对锦帝几乎避而不见。
她每日这样念佛祈祷,不知是希望太子放下心中怨怼,早登极乐,还是希望能早日消除自己心里的业障和哀痛。
祁丹朱在这里罚跪,自然没有饭吃,夜幕刚落就已经饥肠辘辘,她摸了摸肚子,有些后悔来之前没有先吃点东西。
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不由心里暗道不妙。
她如果不按时吃饭,就容易出现心慌、手脚无力、冒冷汗等情况,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