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养鱼塘(第2/9页)

高长恭生在北齐贵胄,乃是北齐的公族之后,但兰陵王此人,勉强算是“大器晚成”之人。他本人早年的仕途经历并不如意,完全没有家中兄弟要好,一直“默默无闻”,官职大抵相当于五品左右,直到不久之前,高长恭才受封成为兰陵王,正式被朝廷启用。

身为当世人的杨瓒,没有听说过兰陵王这么一号人物,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怎么奇怪。

老二杨整听到大兄说“兰陵王”三个字,登时一震,收拢了傻兮兮的憨厚表情,眯起眼目,沉声说:“大兄,那杨老四便是兰陵王?!”

杨瓒奇怪的说:“怎么,二兄知晓兰陵王此人?”

杨整难得沉默下来,随即点了点头,脸色阴沉至极。

杨瓒更加奇怪,二兄平日里看起来呆头呆脑,总是一副憨厚傻兮兮的模样,谁都能戏弄二兄两把,从未有如此严肃的表情。

杨整终于再次开口,说:“此次潼关之战,齐人启用的便是新将兰陵王。”

在来到原州狩猎之前,隋国公杨忠和二儿子车骑大将军杨整正在潼关打仗,近年来北周和北齐干系恶化,连年征战,一直处于交锋的状态,杨整此次在潼关遇到的劲敌,便是兰陵王。

杨瓒听罢惊讶的说:“能成为二兄的敌手?”

杨整表情肃杀,微微颔首,说:“无错,这兰陵王,往日里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前不久乃是第一次交手,但绝对是不可小觑的将才,用兵如神,而且亲自领兵,杀敌必前,十足的英勇无畏,虽是齐人,但到底令人敬佩。”

能让杨整如此夸赞之人,绝非凡品。

杨瓒目光微微晃动,似乎在想甚么,突然又说:“嗯?二兄既然与兰陵王交过手,那为何一直没有认出杨老四便是兰陵王?”

杨整摆手说:“三弟你有所不知,这兰陵王每每上战场,必然……”

他的话还未说完,杨兼微微转着水精杯,笑眯眯的说:“戴面具。”

杨整惊讶的说:“大兄,你如何得知?”

杨兼是现代人,自然得知,虽兰陵王在这个年代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新人,但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兰陵王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仅是因着兰陵王面容俊美,位列古代四大美男子之一,更是因着兰陵王的骁勇和神秘。

据史料记载,兰陵王上阵必戴面具,有些人解释说,可能是因着兰陵王太过俊美,怕人晃神。也有解释说,可能是兰陵王仪容精致,并不魁梧,在当时的北齐非男子俊美的标配,因此才戴上面具“遮丑”,总之众说纷纭,面具也给兰陵王平添了一股子神秘感。

杨兼并没有回答杨整的问题,只是笑了笑,杨广坐在一边,尽量降低存在感,却多看了杨兼一眼,当真是奇怪,如今的父亲竟然知晓还是默默无闻的兰陵王……

杨整点头说:“的确,我与兰陵王曾有对阵,但对方一直戴着面具,并未看清容貌,不只是兰陵王本人,他所带的骑兵精锐,一个个都会头戴鬼面具。”

杨忠和杨整在潼关与兰陵王交战,乃是第一次交手。当时齐人的落雕都督,常胜将军斛律光因旧疾复发没有出战,杨整还以为这次战役他们十拿九稳,但没想到的是,齐人竟然杀出了一个年轻的新将,一路所向披靡,且像疯子一样不要命。

杨整说:“这兰陵王野性难驯,倘或不是他缺少应敌经验,恐怕我与阿爷都要在他手中吃亏。”

兰陵王初出茅庐,潼关一战大放异彩,不过高长恭本人前期仕途不顺,这乃是第一次上战场,所以经验不足,到底抵不过杨忠和杨整,杨整埋伏了兰陵王的骑兵队,将兰陵王打成重伤,就在大战告捷之际,小皇帝宇文邕却叫人从京兆传来了加急文书,召集杨忠和杨整回朝,原因无他——打猎!

杨瓒听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叹气说:“人主坏事!倘或没有人主急招,阿爷与二兄必定大获全胜!”

杨瓒是个才子,但也是个“愤青儿”,有时候心思细腻,但有的时候也口无遮拦,这会子他便毫不遮掩的斥责了小皇帝宇文邕。

杨兼笑了笑,说:“你这般斥责人主,先不说恭敬不恭敬,顺阳公主可是人主之妹,倘或叫顺阳公主听到你这般骂她兄长,便不怕心上之人不欢心么?”

杨瓒脸色一僵,听出杨兼是在调侃自己,但坚持说:“人主做的不对,弟弟怎可趋炎附势?”

杨兼摆了摆腰扇,笑着说:“三弟啊三弟,你还嫩了点。”

杨瓒一脸奇怪,不知杨兼为何如此言辞。

杨兼极为悠闲的说:“三弟有所不知,人主哪里是不知道阿爷与二弟即将大获全胜,而急招兵马回朝?人主正是因着知道阿爷与二弟即将大获全胜,才会如此焦急,急招兵马回朝的。”

杨整和杨瓒登时都被杨兼搞糊涂了,杨整挠了挠后脑勺,杨瓒则是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唯独杨广,板着肉肉的腮帮子,眯起眼睛,再次多看了杨兼一眼,没成想父亲竟看得如此通透。

杨整说:“大兄,你都给弟弟搞糊涂了!”

杨兼也不着急,解释说:“此去潼关,这战役是谁安排的?”

杨瓒一口回答:“还能是谁安排的?这朝中大小事务,全都是大冢宰宇文护总领,自然是宇文护安排的!”

三弟杨瓒这么一说完,登时有些卡壳,似乎恍然大悟,“哎!”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说:“我怎么没想到!”

二弟杨整则是傻笑说:“大兄,三弟,你们在说甚么啊,我甚么也没想到啊!”

杨瓒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杨整,说:“二兄这般呆板,如何做兄长的,不如咱们换换,我做兄长,你做弟亲。”

杨整笑着说:“那可不行。三弟你是弟亲,为兄可以让着你。”

杨瓒撇了撇唇角,说:“谁叫你让着!”

杨兼见他们扯得远了,便拉回主题,说:“如今朝中大小事务,五官听令天官,大冢宰又是天官之中的第一把手,无论是民生还是战役,这个朝廷,都是宇文护说了算,这次阿爷和二弟出征潼关,也是宇文护的命令,对也不对?”

老二杨整点头,说:“对。”

杨兼又说:“宇文护权势滔天,已经不可用只手遮天来形容,朝中最怕甚么样的人?并不是最怕单纯的坏人,有句话说得好啊,“不怕反派坏,只怕反派长得帅”,倘或宇文护只是单纯的坏,早已被人剁成肉泥,怕就怕在,宇文护不只是坏,而且有真才实学。朝廷里的人不仅怕他,更是敬他……倘或这次宇文护派遣的大军,当真在潼关击败了齐人的军队,后果会如何?”

杨整终于恍然大悟,一拍案几,说:“大冢宰的威望必会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