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要辞职(第2/3页)

绿,绿豆羹?

姬雍目光这才落到地上那一摊子狼藉上,清清爽爽一碗素面,一盏汤羹——连桃子毛都没见着一根。

方才还一脸恼恨的姬雍仿佛被人隔空抽了两巴掌:“……”

沈鹿溪却越说越怒,她见姬雍表情僵硬,脸色难看,一下气势大盛:“殿下,我身份虽微贱,但也知道以德报德的道理,太后待我极为关照,我只恨不能以身报答,如今您平白说我想害太后,我是断不能认的,您须得给我说出个道理来!”她声音还带了点委屈,别提多招人疼了。

其实在君主为天的时代,姬雍身为太子,哪怕真冤了沈鹿溪,也是赏些金银财帛了事,沈鹿溪不好这么咄咄逼人矩,正常操作是,沈鹿溪应该主动递个台阶,姬雍就着这个台阶下了,这才是为臣之道。

——偏偏沈鹿溪没这个自觉,冯太后又在一旁听她声调委屈,怜爱之心顿起,有些不悦地说姬雍:“六郎你一向稳重,小沈多好的孩子啊,又贴心又实诚,你怎么能这么冤枉她呢?她给我准备的每一口吃食,都是自己尝过的,以后若是戕害主上的名声传出去,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这话可不是胡乱说的。”

姬雍喉结滚动了下,直觉得面皮发烧,他方才独个匆匆赶来,也没能带上一个给自己修台阶的。

他脸颊发热半晌,抿了抿唇,才道:“是我误会了。”

这话太过轻描淡写,沈鹿溪转了转脸,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不开心地鼓了鼓脸颊。

冯太后瞧不惯他这死撑的样子,以为他不乐意自己说他,不悦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姬雍瞬间有种自己是被路边捡来的感觉:“……”

他有些委屈地想,祖母您到底是谁的祖母?

不就是说了沈鹿溪几句吗?怎么都挤兑起他来了?

幸好冯太后还是心疼他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和小沈下去吧,大热天闹的我头疼,我也没胃口了,都走吧都走吧。”

姬雍发烫的脸这才降下去几度,他垂眼应了个是。

等冯太后走了,他才发现沈鹿溪的手腕还被他攥在手里,白嫩嫩跟藕节似的,他意识到这点,脸上才褪去的温度又有上升的趋势。

他松开手:“走吧。”

沈鹿溪心里有气,又不能不听吩咐,梗着脖子跟在他身后。

姬雍忍着额头传来的阵阵疼痛,边想该怎么把这事收场,张贵妃那边自然是不能放过,幸好太后无事,沈鹿溪也没掺和到此事中……说来,此事到底是自己冤了她,是该给她些补偿。

赏她点金银珍玩如何?她不就喜欢这些吗?

君臣俩一路无话地走到琼花殿暂歇,进了殿内,他保持如常的神色遣退了下人,直到门窗紧掩,屋里只剩下他和沈鹿溪两人。

沈鹿溪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说,不甘不愿地开口:“殿下……”

姬雍脸色忽然煞白,一手扶额,弯腰喷出一口血来。

他在来的路上就感觉不大好,这一路心绪起伏,又是赶路又是听说太后出事,再加上心绪不佳,他硬是忍到此时才发病,已称得上坚韧了。

沈鹿溪脸也顾不得发火,脸色大变地扶住他:“殿下!”她忙起身:“我去请太医!”

姬雍却拽住她手臂,竭力压抑着喘息,语调因此放慢:“不必……我……怀里有丸药,让我吃一颗,此事……不能惊动太后。”

难怪他方才把下人都遣退出去,原来是怕此事传出去让太后担心,也不能让有心人知道。

沈鹿溪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只圆肚白玉瓶,她忙倒出一颗塞到姬雍嘴里,又正色道:“您不请太医可不行,没准本来只是小事,您硬是忍着,反而拖成了大病,岂不是更让太后担心?”

姬雍有病她是知道的,不过一直病情都很平稳,没想到发作起来那么厉害。

姬雍脸上已经白的看不见一丝血色,额上浮起几条湛蓝的青筋,却仍是道:“不必。”他努力保持声调平缓:“扶我去榻上。”

沈鹿溪劝不住他,而且她也担心冯太后知道了会不会惊出问题,便扶着姬雍坐在榻上,她又抽出榻上的两条引枕,好让姬雍躺的更舒服些。

他这头疾发作起来生不如死,偏还得维持面上平静,缓声道:“帮我倒杯蜜水来。”

沈鹿溪转身帮他倒了盏蜜水,按照姬雍的口味加了四五勺蜂蜜进去,见他疼的青筋浮起,忍不住道:“殿下还是放松一下吧,躺倒喊叫,怎么舒服怎么来,别硬撑着了。”

还挺有偶像包袱的,她又补了句:“这儿就我一个,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姬雍似乎怔了下,脸上掠过一道脆弱的令人怜惜的迷茫之色,不过那神色转瞬即逝,他看了眼沈鹿溪,居然真的放松下来。

他垂下头,一手紧紧按着额头,时不时发出痛苦地喘.息。

沈鹿溪想趁机溜出去,姬雍又一把拽住她的袖子:“不准出去。”他抬了抬眼,看着沈鹿溪蠢蠢欲动的脚:“你若非要出去,这事儿但凡泄露半点,我只当是你说的。”

沈鹿溪:“……”

你做个人吧!

姬雍吃的丸药大概是有镇定安神的效果,他扶额在迎枕上躺了会儿,居然沉沉昏睡过去。

……一只手还死死拽着沈鹿溪的袖子。

沈鹿溪本来想跑,但见姬雍昏睡过去,她反而不敢动弹,万一他昏迷的时候出点什么岔子,最后倒霉的不还是她?

姬雍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反正拽着她袖子的手越来越紧,她无奈,只好在姬雍那张榻边坐下。

虽然说姬雍烦人起来是真的烦人,不过这张脸确实没得挑,要跟太.祖一样生在乱世估计也是一祸水,只是他平常过于盛气凌人,待在他身边总让人觉着有压力。

这么一想,沈鹿溪又想到他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自己那事——啊,真想踹他两脚。

她正犹豫从哪里下jio的时候,姬雍呼吸又急促起来,睡梦中发出几声痛哼,抬手想要揉按自己额头,只是苦于正在昏睡,一直找不对地方。

沈鹿溪忙缩回脚,见姬雍这要死不活的状态,她也不好在记仇,犹豫了下,两手搭在他两边的太阳穴上,也不管对不对,参考眼保健操的力道给他轻按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歪打正着找准了穴位,姬雍在睡梦中挣扎的动作顿了顿,原本蹙起的眉心微微舒缓,紧抿的唇瓣轻轻松开,眉间一派艳丽祥和之美。

姬雍脑袋仿佛被炙烤一般的痛楚,他正在和病痛挣扎拉扯,就在这时,几根柔软滑腻的手指覆在他额上,动作生涩地按着他的额角,为他拂去严炙的痛楚,只余一片安心舒缓。

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一道模糊的光团向自己走来,他全身沐浴在光亮里,并不刺目,反而有种暖融融的意味,他不觉伸出手,紧紧抱住了独属于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