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背后(第2/3页)

言昳托着腮,摸着杯子笑:“孙女也不知道呢。我屋里丫鬟说,都是要这样打打闹闹的,才心能渐渐合在一块去呢!”

老太君反倒怔了一下。

说来,白旭宪的元妻,也是烈性子,他似乎就喜欢缠着烈女才女,喜欢这种你来我往的闹腾。后院里那些真脾气乖顺的姨娘,他也就只偶尔去宿一次,连出来走动也不许的。

她还真猜错了吗?

之前出了岔子,本来是想趁此机想巴结这儿子一番,反倒拍到了马蹄子上啊。

老太君有点犯愁,也有点能奈我何的撒泼。

她就是不喜欢李月缇。她还就是李月缇的长辈。治一治她又如何。

老太君岔开话题,问了几句学业,言昳倒是态度恭谨,一一回答。正这会儿,外头忽然一声玉碎巨响,言昳吓了一跳,转过头去,老太君更是宝贝自己那些东西,腾地站起来,也不雍容扮老的让人搀扶,人已经几步到侧间门口,把门推开了。

言昳从门往外望,一个光秃秃的木匣子,似乎因为底儿不牢固,里头东西甩在了地上,丫鬟手里还捧着匣子上半截,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摔的确实是个名贵玩意,言昳仔细看,应该是个和田白玉,哪怕摔得四分五瓣,也能瞧出来玉料无裂无杂,很是漂亮,雕刻的桃花蛱蝶缠枝,更有春意。

这物件倒是合适当下季节,但丫鬟却像是要把它抱出去,没想到老太君竟喝了一声:“还不收拾了拿出去!”

不像是愤怒或者心疼,反而是忌讳痛恨。

如果忌讳痛恨,为什么会摆在屋里呢?

果然,那几个慌忙去捡碎片的丫鬟中,有一个抬起头来,慌神道:“可也放不回库房去啊。”

老太君拧眉怒道:“那就找个地方收好了!”

放不回库房去?

言昳总觉的眼熟,她眯着眼睛细瞧。

等等,这不就是增德大师所住的北竹苑起火的时候,从里头拿出来的木匣和玉石吗?!

言昳愣住。

当时白旭宪就好像认识这东西,而且很愤怒。言昳当时也有怀疑过,是不是增德大师从白府库房偷来的。

现在细想,增德要有偷大户人家库房的手艺,还搞什么化学做法,直接当神偷得了。

这东西应该就是老太君送给增德的。

白旭宪送金送银还不够,老太君瞒着白旭宪送这名贵玩意,肯定是有求于人啊。

……联想前世,显而易见,唆使增德说她是“灾星”“祸害”的人,现在是找到了啊。

言昳之前真没想到,是这位几乎没怎么陪伴过她的老太君。

白旭宪发现了这尊玉雕,拿回来后还给了老太君。以他的性格,估计是说了很多话嘲讽老太君。但增德死前也没说言昳是“灾星”,而增德也不是第一个说白瑶瑶有“凤象”的人,估计白旭宪只以为老太君偷拿白家东西,供奉给外人,并不知道老太君其实想害言昳。

老太君自己没脸,摆不出来,也不好再塞回库房,只能偷偷搁自己屋里。

啧。言昳倒是上辈子一直怀疑的事儿,解了第一层惑。

但老太君到底为何非要让人说她是“灾星”。

她在忌讳言昳什么呢?

若真是迷信的忌讳,估计也不会让言昳来她这儿请安,就把她赶出去了吧,但她现在又和和气气的跟言昳装慈祥,恐怕对她更多的是厌恶吧。

她上辈子童年时候以为老太君是亲奶奶,还怨过亲奶奶看着她爹这样虐待她,竟然丝毫不阻止,甚至还添油加醋,出主意要如何治她。

现在看来,上辈子老太君估计是一直撺掇着想弄死她的人吧。

若老太君是祸害的根源,解决是一件容易也不容易的事儿。她毕竟是家里的老长辈儿,哪怕作出来什么事,白旭宪最后估计还会给她留点面子。

但言昳也明白,快刀斩乱麻最狠最方便。

只看什么时候斩了。

从老太君那儿出来之后,言昳回屋稍微收拾了收拾,又出了门。

她出门没多久,黎妈便也从侧门出去,但黎妈没法坐轿子,又不会骑马,只跟了一段,就跟丢了,只在路口恨恨的跺脚,回来了。

黎妈回了白府,就去找老太君,人跪在那波斯门垫上,拱着手道:“二小姐也不知为何出了门。”

黎妈起了通风报信的心,睚眦必报的想让老太君治一治二小姐。她心想,哪怕说这老太君真不是白老爷的亲娘,但谁家还能不敬老呢,老太君若站出来要做什么,白老爷也不好忤逆吧。

老太君倒是知道以前二小姐就偷偷跑出去过几次,倒也没放在心上,白旭宪宠她,老太君也插不上嘴,更别提现在她自知拍错了马屁,再去跟白旭宪撺掇二小姐的事儿,白旭宪能让她这个没地位的老太君关三个月不许出门去烧香拜佛。

老太君恹恹在屋里,道:“上次听说月缇带着二丫头去买了笔墨,这二人倒是关系好了。这会儿出去,是她一个人,还是月缇也跟着呢?”

黎妈心里转了转,她本来不想说,但李月缇愈发不把她放在眼里,若是不给她点下马威,真就制不住了。

黎妈又道:“大奶奶竟也不在屋里,真是巧了……是跟二小姐一块儿出去了,还是自个儿出去了,奴也不太清楚。”

果然,屋里老太君寒声道:“她一个主母,天天往外跑是什么意思?等她回来我倒是要问问,她这出去见了谁,看了什么,可还说不说的清楚!”

*

言昳坐在轿子中,渐渐到了晌午,日头热辣起来,她不想露脸,只坐在轿子中。

过一会儿,轻竹快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穿深青色圆领袍,戴黑色软冠与水晶眼镜的男人们。那群男人们探着头在台阶上,将好奇的目光望向她所在的轿子。

轻竹外头一礼,唤了一声,便低头钻进了轿子中。

言昳拿着蘸水笔,道:“他们看什么呢?”

轻竹:“我去了后只转述了二小姐的话,连您写的利息算法册子和银行证明都给了,他们却都一直道没有这样的先例如何如何的。但又看着实在是能白来钱,又去向上官报到、开会商讨,也就同意了。”

外头那帮券商的算员实在好奇是谁要“借”股券,而且只借十五天,轻竹又说主子不会露面见人,他们便都涌过来,瞧一眼轿子仿佛也能参透出这神秘人的身份。

确实,如今没有做空的市场机制,言昳只能以银行保证金为靠,以个人身份去借股券。而且因为没有先例,言昳只能以比较高的利息与较短的借期,来诱惑这些券商试水。

言昳从轻竹手中接过黑皮竹板夹子,细细审阅后,画了个不带名的花押,扣上了银行的印章,道:“去吧。这一家办出来,之后就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