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YY超男(第9/10页)
三天后,我把300万元的支票送到伊尹手中。
四天后,我瞒着伊尹来到这个秘密基地。“快点快点,”我用手枪督促着前边的大张。“干吗两手发抖?你知道,我手里只是一把空枪嘛。”
大张是我的铁哥儿们,精通电子和爆破技术。当我求他“帮个小忙,炸毁一处秘密基地”时,大张抵死不答应。他说“我决不会当你的从犯—不过,如果你用手枪逼我,我只好干了,大家都知道我很怕死的。”
于是我用手枪“逼迫”他来到这里。现在他当然不是怕我的手枪,而是怕基地的主人会不期而至,也担心以后能不能从司法诉讼中脱身。不过公平地说,这个胆小鬼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难能可贵义气干云了。
房子的周围都安放好了C-4炸药,遥控也已备好。我问他:“咱们的爆炸能不能引爆屋里的易燃物?”大张说绝无问题。既然你说“破门而入”的震动都能引爆,何况是真正的爆炸呢。再说,即使易燃物不被引爆,单单咱们的炸药也足够了,绝不会有一个活的生命从里面逃出来。我说好吧,咱们后撤200米,准备起爆吧。
想到这儿凝聚着伊尹的半生心血,我多少有些歉意,但决不迟疑也决不会后悔。我可不想让这些比我们超前进化50万年的、含有YY型基因的超级男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捣乱。说实在的,有一个XYY型的宇文平就已经够受啦。我也不会内疚于自己中断了“人类史上最宏伟的进步”。如果世界上的科学家们一致同意:应该把这些YY型男人克隆出来,保证对人类没有危险,那么,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能轻而易举地恢复这个进程。所以,目前我要做的是,先把这颗炸弹的引信拔掉,至于以后—让聪明人来决定吧。
前边的大张突然停住了,浑身发抖,我用枪口杵杵他的屁股,“走哇,怎么啦?你这是给谁在表演?”不过我很快觉察到不大对劲。大张不像是假装的,他没有这么高的演戏天资。再说,他表演给谁看?我从他的脑袋旁往前看:嘿,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直直地对着我们。伊尹怒容满面,双目喷火,手指紧紧按在扳机上。
大张惊慌失措地喊:“别、别……别开枪!不怪我,是他逼我干的!”这个叛徒胚子,这么快就把我给出卖啦。不过,我原没打算让他承担责任。“对,不怪他,放他走吧。”
伊尹摆摆枪口,大张屁滚尿流地逃走了,跑了很远,才扭回头怜悯地看着我。我扔掉空枪,掏出遥控器,从容地打开有指纹识别功能的保险,把食指按在起爆钮上:
“伊尹,我不想给你多做解释,其实你也知道我这么干是对的。我一定要把这里毁掉,不能留下这个潘多拉魔盒。你快走吧,否则我一按下,咱们就玉石俱焚啦。”
我发现伊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她讥诮地说:“那你就按吧,按呀,干吗手指发抖呀。”
我怒喝道:“你不要逼我!”食指颤巍巍地按下去—当然我不会真的下去。莫说我不舍得让伊尹送死,就是我本人也不愿给什么“50万年后的超级男人”作陪葬。伊尹的怒气慢慢消融了,把手枪关上保险,放入手提袋中,喑哑地说:
“那天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干……把遥控器给我。给我呀。”
她这么佯怒地一喝,我的骨头就酥了,老老实实把遥控器递过去。伊尹扭头就走,我顺从地跟在身后。等走到安全距离之外(我瞥见大张在小树林里探头探脑地张望),伊尹回过头,把遥控器对准那幢建筑,食指按向起爆钮。在这几秒钟内,我的心脏都停跳了—不过没有爆炸。伊尹手指微微颤抖着,把遥控器装到口袋里,低声说:“以后再决定吧。”
我忙喊:“那你快把遥控器的保险关上!对,那个红色按钮。”伊尹关上它,重新放回袋中,重复道:“以后再决定吧—等咱们结婚之后。”
我想自己一定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伊尹苦涩地一笑:“宇文平说,如果我不结婚,他就……我知道他说到做到。”她愧疚地看看我,低声说,“如海,你是个好人,但是……对不起。”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但我完全听懂了。她是说:如海,你是个好人,我并不是不喜欢你,但我恐怕永远割不断对宇文平的感情,甚至连我答应与你结婚也是因为那个男人的逼迫……不过,这个有保留的喜讯已让我欣喜若狂了。“你真的准备和我结婚?”我搓着手在她身边傻笑着,忽然想到,这具美丽的胴体已经属于我了,便勇敢地把她拥入怀中,在她面颊上、脖颈上狂吻起来。伊尹开始有些抵拒,但不久就放松身体,脸色平静地任我狂轰滥炸。
我看见大张更加频繁地探头,可能他以为我们是在搏斗?后来他肯定明白了,便缩回头消失不见。
我把那具柔软的、馨香的、温润的(我真愿意多想出几个美好的词语)胴体慢慢放到绿茵上,西斜的阳光照着她紧闭的双眸和浓密的睫毛,活脱一个睡美人。我轻轻地俯身过去—忽然一声巨响惊天动地,我们同时回头,看见那幢建筑慢慢地崩溃了,然后,熊熊的火焰从废墟里冒出来。
伊尹倏然回头,紧盯着我,目光比她刚才的枪口更森然。我急急辩白:“不是我……是我无意碰到遥控……可保险关了呀!”我忽然恍然大悟,“对了,对了,指纹锁!”
昨天大张捣鼓爆破系统时,十分殷勤地在保险上加了一道指纹锁:“这样,只有你的食指才能打开保险,只有你才有资格当凶手—警方就不会怀疑我了。”但他并没有告诉我,关闭保险也必须用我的指纹呀。
伊尹想了想,脸色缓和了。“我不怪你,”她凝望着明亮的火舌,凄声说,“也许这是天意吧。”
“对,当然是天意,肯定是天意。”我快活地把伊尹扶起来,仔细掸掉她裙子后的草屑,两人久久凝望着那边,直到火焰熄灭。“天意吧。”伊尹又喃喃地重复一遍。这时,那片废墟处有了响动,砖块钢筋被慢慢推开,一个方脑袋露出来,是诺雷克!真该死,刚才我们都把它给忘了。
诺雷克爬出废墟,浑身乌黑。它肯定被爆炸弄得又聋又瞎,当伊尹喊着奔过去时,它没有一点儿反应。随即它大踏步向东边奔去,奇怪,从他奔跑的样子看,又绝不像一个瞎子。
诺雷克的速度很快,转瞬就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公路拐弯处。伊尹忧伤地说:“它一定是奔宇文平的方向去了,它还没有忘记旧日的主人。它比我幸福呵。”然后就沉默了。
我没有安慰她,因为我忽然想到一点,很重要的一点。我不敢相信这么重要的科学机理会被宇文平(和伊尹)忽略,而被我这个不学无术的笨蛋发现。所以我在心里仔细算一遍,又算一遍……然后我微笑着对伊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