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月 10 日(第12/18页)
如今,海洋与大气局通过自己的系统对 SOSUS 进行补充。这个组织每年都在继续扩建水下声呐系统的网络,好让科学研究人员能听到更多。
“今天,我们仅靠声呐就能说出那是什么东西。”范德比特解释道,“那是一条小船吗?它行驶的速度快吗?它使用哪种驱动装置?它来自哪里,相距多远?水下声呐告诉我们一切。你们也许知道,水介质传播声音的效果非常好,速度极快,每小时可达 5500 公里。如果在夏威夷沿海有一只蓝鲸掉进水里,不到一小时后,一只位于加州的耳机里就会出现咕咚声。
“但 SOSUS 记录的不光是脉冲,也告诉我们它来自哪里。也就是说,海洋与大气局的声音档案馆里存放着成千上万的响声:咔嚓声,隆隆声,呼呼声,咕噜声,叽叽声和飒飒声,生物和地震的声响,环境的噪音,这一切我们都可以翻译,只有少数例外。而各位知道吗?海洋与大气局的默里·尚卡尔博士正在我们当中,他会乐意对接下来的情况进行分析的。”
一位个子矮小、显得害羞的男子从第一排站起来,他长着印度人的脸型,戴着金框眼镜。范德比特调出另一张光谱图,播放了人工加速的声音。房间里充满一种沉闷的、逐渐升高的嗡嗡声。
尚卡尔轻咳一声。“我们将这种声音叫作上移。”他轻声说道,“这是 1991 年录下的,出处似乎在南纬 54 度,西经 140 度。上移是 SOSUS 最早捕捉到、无法辨认的声音之一,它相当大声,整个大西洋都接收到了。我们至今不知道那是什么。有一种理论认为,那可能是由海水和液态熔岩在水下共振形成的,在新西兰和智利之间的海底山脉里的某个地方——杰克,请播放后面的例子。”
范德比特放出另两幅波谱图。
“茱莉亚,录于 1999 年。还有刮擦声。两年前由一组独立的水下声呐系统在近赤道的大西洋录下。该振幅在方圆五公里内很容易听到。茱莉亚让人想到动物的叫声,你们不觉得吗?声响的频率变化很快。它们分解成一个个的声调,像鲸鱼的歌唱。可是那不是鲸鱼,没有哪种鲸鱼能发出这种音量。相反的,刮擦声听起来好像一根唱针正滑向槽里,只是,那台唱片机可能有一座城市那么大。”
接下来的声音是一声拖长的、不断降低的叽叽声。
“录于 1997 年。”尚卡尔说道。“这是渐慢。我们估计,源自最南端的什么地方。不是船只和潜艇。渐慢可能是巨大冰原擦过南极岩石上方时产生的,但它也可能完全是另一种东西。海洋与大气局也研究生物声学的起因,就是与动物有关的声响。有些人乐于根据这些声响证明大王乌贼的存在,但以我的经验来说,这些动物根本无法发出声响来。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他害羞地笑了一下,“不过,今天我们可以从帽子里变出一只小兔子来。”
范德比特将浦号机录下的波谱图重放一遍。这回他让它可以被人类听见。
“听得出这是什么吗?是刮擦声。你们知道浦号机怎么说吗?声源就在蓝色云团里!由此我们可以……”
“谢谢你,默里,你可以得奥斯卡奖了。”范德比特喘着粗气,拿起手帕擦拭额头。“剩下的就是猜测。好,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女士先生们,让你们的脑袋动起来吧!”
后面展示的是来自黑暗深海的影像。探照灯下有东西闪着亮光。接着,有个外形平坦的生物翻涌进画面中,顷刻又退回去。
“这段影片是处理过的版本,是挪威马林帖克海科所不幸被冲进海里前拍摄的。看了他们的版本,清楚发现两件事:第一,它相当巨大,第二,它会发光,更准确地说,它在闪烁,而且一进入镜头就熄灭。它在靠近挪威的大陆边坡近七百米深的位置嬉戏。诸位,你们仔细想想,这会不会正是我们的胶状物朋友呢?请你们得出结论。我们对你们的期望,就是希望你们能拯救上帝创造出的人种。”
范德比特对着一排排的听众冷笑。“我不想隐瞒你们——我们马上就要面对世界末日。因此,我建议分头进行。由你们去设法阻止这种突变动物,看是找出什么驯服方法,或者喂它吃下什么穿肠烂肚的东西。而我们则去想办法找出捣鬼的大坏蛋。但无论你们做什么,别妄想登上头版新闻。欧洲和美国已经达成协议,会在适当时机放出假消息。小小的恐慌就像粪便上的糖衣,如果你们理解我所说的。任何动荡都不是我们乐见的。所以,当我们放你们出去玩的时候,请记住你们承诺黎阿姨的话。”
约翰逊清了清喉咙。“我想代表大家为这番极其有意思的报告向你致谢。”他和善地说道,“让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希望我们能告诉你们深海里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没错,博士!”
“你猜那是什么东西呢?”
范德比特微微一笑。“胶状物。和一种蓝色云团。”
“了解。”约翰逊也报以微笑,“你希望我们自己去倒数过新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范德比特。我想你已经得出一个推论。如果你要这里的人一起合作,也许你应该告诉我们,不是吗?”
范德比特揉揉鼻梁,跟黎交换了一个眼色。
“好吧。”他拖长声调说道,“过新年怎么可以不发年终奖呢?真是的!我们要问的:哪里会是灾难的热门地点?哪个地区状况较轻微?哪个地带幸免于难?嘿!怪了,未被破坏的是近东、苏联地区、印度、巴基斯坦、泰国,以及中国、韩国。北极和南极这两个冰柜也没有。很明显,主要受害者是西方。仅是毁掉挪威的海上工业,就给西方造成了长远的损失,使我们处于微妙的附属位置。”
“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约翰逊慢慢说道,“你在谈恐怖主义。”
“真聪明!你知道,恐怖主义有两种,两者都是以大屠杀为目的。第一种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政治和社会革命,尽管成千上万人会因此丧生。比如,伊斯兰教极端分子认为,异教徒有氧气能呼吸就不错了。
“第二种是念念不忘最后审判,四处散布有罪的人类在上帝美丽的星球上逗留太久了,是该将他们消灭的时候了。这种人可以支配的金钱、技术愈多,情况就愈危险,例如杀手藻类,这种东西也许能够人工养殖。既然我们可以训练狗来咬人,基因研究已经能够窜改 DNA,为什么不能用来修改行为呢?
“想想看,这么多突变全集中在短时间内发生。你们怎么看?如果你问我,我觉得其中有实验室的味道。一个外来生物,它为什么没有形状呢?也许,因为它根本不想要有形状?我们来想象一种原生质,一种有机结合物,一种黏糊糊的玩意儿,具有跟分子一样小的束状组织,占据了动物大脑或者龙虾。我告诉你们,这是一桩阴谋。想想看,北欧石油工业崩溃对中东国家意味着什么,就能找出他们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