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 15 日(第17/38页)

“请你告诉他们,下面等着他们的是有智慧的生命。这些鲨鱼有智慧。它们头颅里的那东西有智慧。两名潜水员和一台铁皮同志是不会有用的。请你想想别的办法。我的氧气差不多还够用两天。”

凡·马尔滕迟疑不决。“那好。我们观察此事。也许那些动物在接下来的几小时里会撤走。你想你待在洞里还安全吗?”

“我怎么知道呀?在正常鲨鱼面前我是安全的,可是我们的朋友们的想象力是没有止境的。”

“我们会救你出来的,格哈德!在你的氧气用光之前。”

“谢谢你。”

渐渐地又有一点灯光落进岩缝里了。火山脚的水流冲走了沉积物。如果凡·马尔滕讲得正确,灯光很快就会熄灭。

然后他就会独自待在黑暗的海里,直到什么时候有人来和数百只双髻鲨搏斗,和外来智慧搏斗。

如果它天生的感官还在,没有哪只鲨鱼会游进电子场,没有哪只双髻鲨会攻击两名穿着潜水衣的潜水员,如果可能这样做,它也很快就会放开他们。双髻鲨向来很危险,但不是很好奇,它们大多数会绕过让它们觉得可疑的一切。

一般情况下它们也不游进岩缝。

波尔曼躲在洞里,携有还够二十个小时的氧气和一个不管用的防鲨装置。他希望,当凡·马尔滕的人员下来时,不会再有浴血战。不管他们何时到来。

黑暗中的浴血战。

为了节约电池,他关闭水猎犬的探照灯。墨黑立即将他包围了,只有微弱的光线钻进缝来。

格陵兰海,独立号

约翰逊无法平心静气。他到过底层甲板上,在那里,黎的人员正在鲁宾的监督下准备将胶状物送进仿真器,箱子已彻底清空和消毒过了,被毒藻污染的蟹在液态氮里移动。一切都在最高的安全措施下进行。约翰逊和奥利维拉一致同意,一旦那东西进了箱子里,就开始相态试验。当克罗夫和尚卡尔一起破译第二个刮擦声信号时,他们在商量,确定测试顺序。

“恐惧影响很大,”黎在一次简短、即兴的致辞中说道,“我们都深受影响。人家想要挫伤我们的勇气,毁灭我们。但我们不能被它吓倒。你会问这艘船是不是还是安全的,我可以回答你们:对,它是安全的!只要我们不再给对手入侵的机会,我们在独立号上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但还是必须加紧脚步。我们不可以放松建立联系的努力。现在绝对不能放松。我们必须说服对方,停止针对人类的恐怖活动!”

约翰逊走上飞行甲板,船上的服务人员正在清除被中断晚会的残余物。太阳悬挂在天空,大海看上去和平时一样。没有蓝色发光体,没有闪电,没有光的梦转变成噩梦。

在黎为他端酒过来、试图逼他说出夜里的冒险之前,他重新回到思绪的起点。有两点他很快就理解了。第一点,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第二点,她不确定他记得些什么,他是不是说了真话,这让她担忧。

她骗了他。他不是跌倒的。

原本他几乎快要相信这个说法了。要不是奥利维拉在斜板上对他说,他在前夜声称看到过鲁宾,看到他穿过机库甲板里的一道暗门,他也许就再也想不起来,而会满足于安杰利和其他人给他的解释。但奥利维拉的提示启动了某种东西,他的大脑开始重新编辑程序。谜一样的画面出现又消失了。当他盯着单调荡漾的大海时。他突然又看到自己和奥利维拉坐在箱子上,一起喝着葡萄酒,他看到鲁宾走进机库墙里的门。这道门有一点远,但另一个画面暗示他就站在门前——这对约翰逊来说足够证明那个神秘通道的存在了。

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们去了下面的实验室。然后他返回了机库甲板。去做什么?和这道门有什么关系吗?

或者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

你有可能老了,脾气古怪,而自己不觉得,他说道。这当然很难为情。去找黎质问,才能弄清楚她是不是控制着一切,不要只是想象。

当他还在为此绞尽脑汁时,命运为他派来了韦弗。当约翰逊看到她小巧结实的身影从甲板上走向自己时,他很高兴。如果她一开始让他觉得是个同盟者的话,他很快就不得不承认,她不是伦德的替代品。他们沟通良好,但没有形成一种更深的关系,无论是在惠斯勒堡还是在独立号上。也许他希望过,希望在她身上能对伦德的遭遇弥补点什么。如今事情不一样了。约翰逊根本不再肯定他是不是真的要赎偿一种罪过,也不肯定他和韦弗之间是否存在他与伦德拥有过的亲密。这段时间他更觉得她和安纳瓦克之间正发生什么事。

但信任是某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信任韦弗,只会得到报酬。她太清醒了,无法在无比神秘的情况下获得浪漫的满足。她会听他讲,让他明白她相信他,或者认为他是疯了。

他向她简单描述了他能回忆什么,什么让他困惑,在哪几点上他怀疑自己,他对黎试图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是什么感受。

韦弗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去查看过吗?”

约翰逊摇摇头,“我还不曾有机会。”

“你有过足够多的机会。你害怕去查看,因为你担心什么也找不到。”

“有可能你说得对。”

她点点头,“好,那我们现在一起下去。”

她说到重点了。他们每往下走向机库甲板一步,约翰逊就确实感到害怕,犹豫不决。如果他们现在真的什么也发现不了,怎么办呢?他现在大概不会在那下面找到门,那样他就不得不认为自己患上歇斯底里症了。他五十六岁了。他是个潇洒的男人,智慧、性感、有魅力,在女人面前无往不利。

显然他也是一个衰弱的老头。事情正如他害怕的一样。他们多次沿着墙走过,但他找不到任何像个通道的东西。

韦弗望着他。

“好吧,”他呢喃道。

“没问题。”她回答道。然后她令他吃惊地补充道:“这墙是铆接的,到处都是管子和焊缝,有数千种可能在这里安装一扇看不见的门。你想办法回忆一下你确切是在哪里看见这道门的!”

“你相信我?”

“我很了解你,西古尔。你不是个爱胡说八道的人。你不是酒鬼、不吸毒。你是个会享受的人,会享受的人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细节。我是个粗心的人。有可能当这道门在我面前打开时我都不会看到,因为我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我虽然不知道你看到的是什么,但……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