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7/9页)
“对!”应声四起。
裘比轼一边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一边继续劝她:“这就更不合适了,你想,这些人有,走掉的那些人又要闹着说不公平了,何况惩罚也不一定非要用物质来体现嘛,传出去容易让人说我们国足的球迷太市侩,也不好听是不是?不如换点别的方式?”说罢,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郑能谅,为了处理刚才的危机他已经耗尽了智慧和精力,此刻身心俱疲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想不出什么新招,只好寄希望于这姑娘的“男朋友”了。
郑能谅也不想事情闹到无法收场,便给了个建议:“依我看,此事因比赛而起,自当通过比赛来解决,既然牵扯到足球,不如就让留学生部组个球队,和商学院的足球队踢一场友谊赛。这样既不会显得太市侩,又能展现双方的诚意,还能以球会友,化干戈为玉帛,一举三得。”
彭处长和赵经理连连称好,秦允蓓也嫣然一笑,冲郑能谅一竖大拇指:“还是你脑瓜好使!”
裘比轼如释重负,转身向一直背着双手站在一旁保持风度和克制的霍副校长请示道:“您看怎么样?”
霍副校长恨不能立即跳出这苦海,很外交地笑了一下:“大家满意就好,我没意见,这友谊赛就由你去安排吧。”说完,便让彭处长叫了辆三轮车,打道回府了。秦允蓓也玩够了,没兴趣再纠缠,挽起郑能谅的胳膊朝41号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裘比轼走到墙角,从地上的箱子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一口气灌下大半,将剩下的全部淋在头上。他转过身,深深地望了一眼秦允蓓和郑能谅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看四周寥寥无几的学生,长舒了一口气。任赣士从他身后的黑暗中探出脑袋,冷笑一声:“哼!郑能谅这小子还耍阴招,自己不敢出头,就找个头脑简单的女朋友来搅局。”
“你才头脑简单呢,她这叫单纯直率,这种姑娘现在很少见了,”裘比轼斜了他一眼,“这郑能谅你也认识?”
任赣士向前挪了一步,自豪地答道:“当然,高中三年,我都是他的班长,他身上几根毛,我都一清二楚。”
裘比轼眯起眼睛,又好奇又羡慕:“你们班很会玩啊,班长还可以给人数体毛的?”
任赣士忙解释:“比喻,我是比喻。”
“比个头啊,这挨着吗?答非所问!”裘比轼摇摇头,重新把目光投向那两个背影,“据你所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闷头闷脑的,有点书生气,不太爱交际,脑筋直,很好骗……容易相信别人,还暗恋班上一个女生。”
“哦?后来呢?”
“后来那女的就被我泡了,嘿嘿。”
裘比轼又侧目:“哟,看不出你还挺有本事。”
“那可不,那女的还是我们县领……”
任赣士自吹自擂的话匣子正要打开,就被裘比轼果断摁了回去:“你觉得,那女的和这秦允蓓比,谁漂亮?”
对话一开始,任赣士就听出了裘比轼对秦允蓓的喜欢,当然知道该如何回答:“那还用说,肯定是秦允蓓漂亮啊!”
裘比轼听出了奉承之意,一瞪眼:“什么叫肯定?我要的是真话。”
“真心是秦允蓓漂亮,他暗恋的那女生长得不说丑吧,也就中等偏下水平,要不然我能玩完就甩了嘛?”
“这么说自己的前女友,你还真是比我还不要脸。”
任赣士习惯性地谦虚道:“哪里哪里,差远了。”
“什么?骂我呢?”
任赣士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更不要脸,您比我差远了。”
“那我还是不要脸咯?”
“不,不,您要脸,您满面红光,脸好得很!”
“咳,问你正事的时候,就别拍马屁了,”裘比轼也懒得跟他计较,指着远处已经变成两个黑点的背影,“你说他俩会走多远?”
任赣士闭上一只眼,伸长胳膊比划了一下,认真地分析道:“目前大概走了一千三百米,如果接下来他们是要回女生宿舍的话……”
“你白痴吗?我是问你他俩感情能走多远,他俩到底配不配?”
“嘁!怎么可能配?”任赣士冲那两个背影缓缓地摇了摇头,模仿着电影里的腔调笑道,“他好像一条狗啊。”
裘比轼若有所思地回过身,对赵经理说:“好了,这也没什么人了,让兄弟们都回去休息吧,折腾一晚上都不容易,回头好好请兄弟们搓一顿。”
一阵欢声笑语,众人正要散去,却见不远处花坛边又冒出七八个身影,直奔勿攸居而来。借着路灯的光,裘比轼认出那些面孔,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这伙人都是他的老冤家,经常给他找麻烦,一心想要把他从学生会会长的位置上搞下来,为此还成立了一个社团,起初叫“驱裘会”,由于听上去实在不雅,遂改名为“愤青社”,以示对现状的不满。与普通愤青不同,这些人大多来自中产阶级家庭,生活条件不错,有些还跟个别校领导有着盘根错节的亲友关系,所以裘比轼也一直没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住在西校区,当天傍晚相约聚餐,随后又去K歌,故而姗姗来迟。
裘比轼知道跟这些人玩刚才那一套根本没用,也没道理可讲,不过深谋远虑的他在计划里还留了一招后手。他转身对赵经理使了个眼色,赵经理点点头,一边返身走入大堂,一边拿起对讲机说着什么。
“快!别让他们跑了!”愤青们簇拥着冲到勿攸居前,一见裘比轼,正要围上去要人,门里忽然冲出一名保安,神色紧张地凑到裘比轼耳边嘀咕了几句。
裘比轼脸色大变,急道:“还不快叫救护车!”
“满意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裘比轼面色凝重地冲那群一脸茫然的愤青们反问道,“刚没多久,霍副校长亲自来过,好不容易把事情处理好,同学们也都散了。楼上那些留学生之前被那紧张的场面吓得够呛,情绪刚有些缓解,现在看你们又突然冲出来,精神上哪受得了?他们有个人本来就有抑郁症,被你们这一惊,割腕了。”
愤青们登时傻眼,面面相觑,心想:我们才来啊,还什么都没干呢,这也赖我们?可看看裘比轼无懈可击的表情、焦急拨打电话的赵经理和对他们全无好脸色的保安们,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公然质疑。连准备散去的最后一拨学生也冲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问同伴:“这些是谁呀?打扫战场的?”有人跟他们开玩笑:“现在才来,片尾曲都放完啦!”有人分析道:“看着像是来帮那些留学生的,可能对处理意见不满,来堵裘比轼他们的呢。”
不一会儿,校医室的救护车呼啸而至,下来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他们飞快地冲上楼,在几名保安的帮助下,从楼里抬出一名穿着时髦的少年。他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套着口罩,手腕上胡乱裹了几层被染红的餐巾纸。楼外的保安们立刻用人墙隔出一条通道,护送他们上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