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恐怖梦游(第7/8页)
又折腾了三十分钟,达尔文亲手握住一只雄性后弓兽的生殖器,抻长了一倍,负责任地告诉大兵们,这后弓兽并不用鼻子交配。
越往新大陆内部行军,见到的动物越多,达尔文也就越忙活。我之所以敢带着达尔文,由着他引着我们,是因为我们此时的行踪,除了自己之外,谁也不可能了解。天空虽然偶有蜻蜓模样的无人机飞过,但我知道,它传送的图像是错的。白继臣根本不可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进入草原八个小时,我们唯一收获的就是一只丢掉的囚犯鞋子,看样式应该属于一位慧人女性,它可以给士兵们信心,至少跟着达胡子走没错。而达尔文应该度过了自己来到新大陆以来最快乐的一天,通过基因技术复活的剑齿虎、猛犸象、大地懒、袋狮、大角鹿、袋熊、巨型袋鼠、两倍鸸鹋大小的鹅,全都收入了他的相机和标本盒。
一百人的武装阵线,任多么凶残的动物都无法攻破,更何况没有动物集中攻击我们,虽有些老虎和斑鬣狗在外围打过我们的主意,但最后全都灰溜溜地跑开了。一天中,我们唯一遇到的危险,是晚上露营之时,三名士兵来到一只半卧的一米高的恐鸟前面合影,那恐鸟却不像其他鸟儿般胆小,从地上站起身,身高立刻突破三米,两个翅膀一扑腾,就让两名士兵肋骨各断了三根。我不得不让四个人陪着这两人一起返回。
扎营完毕,我们轮流解决晚饭问题,达尔文不用吃饭,倒不是他没胃口,而是因为他身体里没肠胃,营养液早就贮存在体内,脑子不好用,便是营养液用光了,他们就会去找老周“加油”。不过,他们的味觉和嗅觉还是存在的,所以爱因斯坦贪婪地抽烟,不上课的话五分钟一袋,向来烟不离嘴,我理解这也算是一种“纵欲”,表明自己还是活着的证据。而达尔文则对喝茶表现出强烈的爱好,现在的他,则利用篝火煮熬着一种叫作“山猫红茶”的饮料。据他说,这是一种由他发现的史前红茶,因为当时茶树上有一只山猫,他便以此命名。
士兵们对茶叶没有兴趣,将带出来的酒喝掉了一半,醉醺醺地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聊着黄色笑话,或歌或舞。达尔文见我孤零零地坐着,周围没人,便凑了过来,我于是成为山猫红茶唯一的客户。
他没跟我聊茶,没聊动物,也没聊自己乘坐贝格尔号去澳大利亚草原上考察的经历,反而问我:“你爸爸程文浩可了不起。”
“怎么,你认识他?”
“我又怎么认识他,我复活之后总是要补课的,更何况老周在我脑子里植入了太多与程文浩有关的牛逼记忆,所以刚才那句话,都是记忆惹的祸。”
“都是英国人,你和牛顿老师,真是截然相反,他可从来不欣赏谁。”
“这就是成品和半成品的区别咯……”达尔文捋捋胡子,“孔丘还说,我是拿了他的记忆模板稍做修改仓促而成的,还让我管他叫爹,我说叫你大爷,他说叫他大爷也行。”
我哈哈大笑:“我们的孔圣人,总能让人快乐。”
“其实管他叫爹叫大爷也不吃亏,他比我大了两千岁,我若是他儿子,那你们中国人也得管我叫祖师爷。”
“你这喜欢嘴上占便宜的性格,倒还真是随孔丘。”
“不废话,我倒是有个问题你请教。”
我脑子转了转,他大概是说,想向我请教问题。“您一个大科学家,向我请教什么?除了开飞机之外,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技能能分享给你。”
“史前五万年里那两个尼人,是不是程文浩救走的?”
我心中一凛,“史前五万年”这名字如一道闪电刺入心中,父亲拉着我的手,一起逛动物园的记忆瞬间明晰起来。我还记得“第四纪”的介绍就是从动物园的一位导游嘴里听来的。我的一只手拉着父亲,另一只手拉着母亲,母亲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怎么还有一个孩子?她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
是程雪!
怎么又是程雪?这段记忆难道也是伪造的不成?
“程成?”
“啊?”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告诉也不至于皱眉头啊?”
“我想不起来了。”
“我都知道,你竟然都知不道?”
“这……我经常在军校嘛,回家的次数本来就不多。”
“胡说,你算术会不会啊,史前动物园屠杀尼安德特人那时候,你也才十岁而已,上什么军校?”
“啊?我想想……”这段记忆我实在不清楚,我爷爷程文浩救走过尼人?怎么后来听也没听过,“时间太久,我真的记不得。”我搪塞过去。
“啧啧,你这儿子还不如我嘞,可惜程文浩死了,否则我还真想和他好好沟通沟通,关于遗传基因学我有太多问题……”
“问老周啊?”
“他?得嘞,我一个半成品站他面前,略微自卑,略微难过,略微痛心,那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他话题一转,“对了,老爱还活着吧?”
我宽慰他道:“有我在,死不了。”
达尔文一捋胡子:“我就知道白继臣不会阿附你。”
这话又说反了。我左右看了看,虽然没人,但依然用眼神示意他谨言慎行:“这九十多人中,白继臣安插了不少眼线,以后说话注意。”
他轻蔑一笑:“还用你提醒,我白天装得就像个导游,没人怀疑我吧?咳咳,你打算怎么办?下一步……”
忽然,一架无人机从我头顶掠过,我示意达尔文噤声。
却见那无人机摇摇晃晃,在跳舞的人群上空转了两圈,然后拐了个弯,忽然坠入了篝火之中。
嘭的一声,火堆炸开,火星四溅。
大兵们咒骂着,见没有危险,便又开始跳舞喝酒。达尔文的鼻子却在空气中吸了吸。
“这是什么味道?”
我也闻了闻,好像有股淡淡的香味儿,无人机掉进火里,爆炸之后怎么会有香味儿?
达尔文也道:“怪哉怪哉。”可能只是一个小事故,我警惕地朝周围看了看,却也没什么危险,毕竟周围还有二十多人在站岗守夜,有动静的话,也会提前示警。
一只老鼠在达尔文身后的草丛里动了动,探出了头。我想提醒达尔文注意,可一转念就把话咽了回去,如果他动了非要研究一番的念头,那全体还得陪着他捉老鼠。
“还是关心你的动植物吧,我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是我大爷让我问的。”达尔文压低了声音,“他说自己活了两千多岁,看人不会差,他这么信任你,你就不能透露点计划?”
我戏谑地说道:“他还真不愧是我中国人的老祖宗。我们中国人有个词叫‘护犊子’,自家孩子做什么都不会错。不过他这次看走了眼,我就是个光杆司令,白继臣的走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