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亡倒数(第5/6页)
电话里传来接线员的声音,我拿过话筒:“我是程成……”
“程厅长,您有什么吩咐?”
“释放新大陆所有囚徒。”
对方愣了一下,又向我确认了一遍身份:“您……真的……”
“释放所有囚徒!这是命令。”
“请问,所有囚徒是包括智人囚徒和慧人囚徒吗?”
我略一沉吟:“包括所有,立即释放!”
挂了电话,大河原树不禁鼓掌道:“干得漂亮。”
“什么时候通知朴信武?”
“你下达释放囚徒命令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大河原树道,“每一个囚徒恢复自由之身,身体内的芯片会收到相应的信息。依靠第三人对新大陆内网的监控,想必他此时已经将消息转告给了朴信武。”
过了一阵,老周给教育厅打了电话,他了解到,就在两分钟之前,有三架无人机飞临操场,又投下几枚散发着臭气的燃烧弹,孩子们本来萎靡不振,闻到臭气之后,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得到好转。
老周长嘘一口气,然后瘫坐在通风道口:“孩子们得救了!”
颂玲呢?
大河原树似乎猜到了我心中的忧虑:“朴将军是个重诺之人,你遵守承诺,他自然不会反悔,张颂玲不会有危险。更何况,他并非真心想杀她,不过用她来催促你罢了,哈哈哈……更何况,那里面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张颂玲。”
“什么?”
“你从风暴之城被传输到硅城,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叫AIK?”
我眼前一片晦暗,朴信武竟然用和张颂玲一模一样的克隆人欺骗我!
“那颂玲呢?她难道……”
“她自然没死,你大可放心,只是这个姑娘有点调皮,否则,嘿嘿。”
“否则什么?”
“否则你们现在就可以团聚了。”
我察觉到一丝诡异,大河原树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在硅城时,他是一个迫切希望找到祖国之人,并且已经掌握与祖国相关的信息。而此时,他却来到了新大陆。朴信武说,除了自己和白继臣,还有一人知道我、新大陆和祖国之间的关联,莫非就是大河原树?
“颂玲在哪里?”
“唉……我也想知道啊,既然她没去找你,那我猜,她大概有了新欢,忘了旧情人啦。”
他如此调笑,我一点也不生气。从他的话语中,我大概猜到,张颂玲应该来了新大陆,此时并没有落入白继臣之手。她或许已经识破了大河原树的心术不正,在危机爆发之前,率先躲了起来。
我心下稍安,指着床上白继臣的尸体道:“事已至此,必须采取善后之策。”
大河原树摆了摆手:“不用你费心,朴信武觊觎这张床榻很久了,他可比你着急回来。”
忽听隆隆炮声从下面传来,声音尚远,估计是中层或下层空间。老周道:“打起来了?”
大河原树道:“看来,政府军已经发现了朴信武的行踪。”
“可以收网了。”瓮声瓮气的一句话自床上传出,绣榻一晃,却见白继臣坐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披着睡衣,趿着拖鞋,便下了地,说笑似的道:“朴信武的毒药可不怎么灵呐。”
“你……”
“你们聊天聊个没完,我想趁机睡个安稳觉,也没有机会。”白继臣走向我们三人,逼得我们同时向后退去。
“他姓朴的会下棋,难道我姓白的就不会落几个子儿?”他歪着脑袋,脸上带着轻笑,“程复,原来你的记忆并未被洗掉,朴信武的这一步棋,我还真是没想到。在来新大陆之前要做的测试,也能被你蒙混过关,我还真的信了你!本以为,你的到来会帮我巩固新大陆以及我们的未来,可是,为什么朴信武几句话,就让你愿意给他卖命?哦……听说,是为了个姑娘?愚蠢呐,一个女人,就能让你牺牲我们的未来,扼杀我们种族重生的希望?我真是错看了你。”
我无言以对,下棋的人一个比一个清醒,而我这颗棋子,犹陷入棋局之中。
“朴信武这一局棋,注定失败,在他眼中,棋子要么黑要么白,而在我的眼中,棋子也可以是灰色的,非黑非白,亦黑亦白。更何况,他低估了一颗重要的棋子……”他看向周茂才,“茂才兄,手枪如果不用的话,便给我吧。”
周茂才便像中了邪一样,二话不说就把手枪双手递过。
“老周,你在干嘛?”
周茂才低着头,却站在了白继臣身后。
“茂才兄是一颗极为关键的棋子,但朴信武根本没有看清这棋子的颜色。要说这世界上,我只能信赖一个人的话,那这人必然是茂才兄。至于为什么?”他拍了拍周茂才的肩膀,“你要不要亲自给程复解释解释?”
周茂才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程复,你一定要理解,我是为你好……”
“老周,你背叛了我?”
“不要用背叛这个字眼嘛,”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姜慧的事是真,我没有欺骗你;朴信武以孩子们的性命要挟我也是真,我也是逼不得已……唉……如果不将计就计,他肯定会杀死孩子。”
白继臣道:“实际上,茂才兄收到威胁的第一时间,便已经知会给我。那时候,我们就猜到你一定见过朴信武,而他给你委派了刺杀我的任务。果不其然,为了救孩子们,我们必须将计就计。”
“程复,朴信武恶毒无比,你根本不知道那药的毒性,他不仅想杀死白继臣,还想杀死你!”老周从怀里又抽出一个红瓶子,“这才是你的药,在路上已经被我调了包。否则,此时房间内肯定是两具死尸。”
“既然你们识破了我,为什么还是要让一切发生?”
白继臣道:“如果我不死,你又怎么会释放囚徒,朴信武又怎么会出来呢?”
“所以,你甘冒释放囚徒的风险,只是为了将朴信武钓出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朴信武一日不死,我便一日难眠。”
忽然,身后的大河原树挡在了我的面前:“程复,快从通风道逃跑,这里我来应付!”
“你这是找死!”我抓住大河原树,向后拉扯他。
“你是人类的希望,我可以死,但你必须活下来。没有你的话,人类便没有了太阳。”
白继臣却笑道:“想走?如今通风道已经被截断,你们逃得出去吗?”
大河原树道:“白部长何必拆台?让我再演一会儿,从上场到下台连二十分钟都没有,我演得实在是不过瘾。”说罢,他哈哈大笑,白继臣也跟着笑了起来。
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背叛了朴信武?”
大河原树道:“背叛?你不要用这个字眼——可以说,我从未效忠过朴信武,但他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