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修仙的打不过控鬼的(16)(第2/3页)

“没关系,我不在乎。”

他抢先辩白神色狰狞,却让呈书注意到——对面人面色比初见时更潮红了。

可是“呈书”并无发现,微微启唇还欲再劝说什么,就听到一幽幽低音响起,问道:“你是不是…未曾心悦与我?”

呈书表情一滞。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为难,既有喜欢也有担忧,但因为心头思虑过多,一时间没有讲话。会客厅氛围陷入到难以言说的寂静中。

“你未曾心悦与我。”

这次是陈述句。

庄侪将桌上红盒扫开。那盒子掉落在地上滚上两滚,一支璀璨夺目的雪花发簪从那里头露了半截出来,碎成两半。

这应当是他打算送给呈书的礼物。

还没等“她”从难受中缓过来,对面人便半是强迫,半是命令地说:“我想要你成为我的人。如果你执意不肯,那就只有一死。”

语落霎时,呈书惊讶地望向他——庄侪这模样神态还有说话语气,像极了几千年后的他,那个一言不发杀遍全家,专断独行的庄大仙君。

所以心魔在这里?

因为一女的曾经拒绝过他?

呈书感觉到自己世界观都碎裂了。

猛然间,一双冰凉的巨手从身后抚上了她的脖颈。呈书只来得及低头,待看清手上金玉扳指的时候,那双手便猛然发力,青筋俱现,那力道像是要空手将她身首分离般。

幻境中的身体没有灵力,也不受自己控制。呈书被掐得只觉得气短胸闷,眼前发白,就连身体都软麻地蹲坐在地上,徒增一上吊的作用力,加速了死亡。

她噎咽着嗓子,惊慌地朝对面庄侪伫立的方向伸手,可刚刚还说着心悦不心悦的人,此时双目通红,眼角更是带着一抹诡异猩红。

他盯着她,横眉怒目,像是看灭门仇人一样眼神锐利怨恨。

“阿侪…”

呈书附身的那具身体只来得及发出这个名字,便眼前一黑,毙了。

那身后发力的人感受到呈书没了动静后,随手像丢垃圾一样将她的尸身丢在厅外,拱手对庄侪说:“陛下终于想通了,如此,无情道便能走得更通顺。”

说话人完全没有刚刚杀了人的恐慌,讲这话的时候,表情都是狰狞的。

“嗯,马丞相先下去吧,吾需一静。”

庄侪孜然一身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门外“呈书”宛如破布娃娃一样的尸身,露出一种既悲伤又开心的矛盾神色。他就这么冷静地做着人生中第一件很残忍的事。

对此,刚从庄侪心魔幻景中逃出来的呈书表示:神经病果然就是神经病。

居然因为表白被拒就杀了心上人…太可怖了。她摸了摸脖颈,虽然离开幻境后身体不会出现伤痕,但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还是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缓了好半天,她才长吁一口气,抬头望向四周——

“这…又是哪?”

“是我的心魔幻境。”

呈书在问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打算有人解答自己,可就是这么突然,一道轻柔的少年声音仿佛踏着月皎波澄,伴着一阵微风起伏而至。

她望过去。

只见一名穿着异族衣服的少年垂目盘膝在实盘上,修长又干净的手指一点一点地玩弄着碎石,风姿特秀,别有一番静逸之美。

“主宰,我等了你好久啊。”

这熟悉又卑微的语气,听得呈书那颗平静的心突地被狠狠拨了一下,砰砰直跳。她假装冷静地回复:“你怎么会在这?”

“我跟着你后头进来的,此处是我的心魔。”

潍从石盘上跳下来,往呈书身边走去。

边走,还边用余光留意脖上伤痕,心疼不已。

——呈书的躯体是用他的神体部分锻造的,本应不受绯雾秘境的影响,在心魔幻境里出入自如。可好巧不巧,她偏偏同庄侪一个时间进来,也就自然而然进到他的心魔里去了。

等他好不容易撬开传送阵小口潜入秘境,才发现自己登场太晚,自家主宰差点跟庄侪那小子走完三生三世,吓得他赶紧将呈书拽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呈书只能看到庄侪心魔的三个画面,而不是全部。

可想到这,潍就更郁闷了——如果不是这对傻眼睛又迷路了,呈书哪用受这掐脖之苦?他走在后头,盯着前人脖上突兀的红痕,重重叹了口气。

潍的无奈没能感染到呈书。

此刻她正兴致盎然地环顾着四周,感叹:“你这心魔好奇怪,竟然还能自由行动…”

可能是因为潍的身份不一般,秘境那相对稀缺的灵气奈何不了他,所以他的心魔跟庄侪的大不相同。在那边,呈书需要走固定的剧情、说固定的台词,所说所动皆非所想。可在这里,她和潍却能自由行动,放松地游历。

譬如她目光眺望之处,是一群山内异族在举办祭奠。这些人穿着鲜艳暴露的着装,三五成群,正热火朝天的舞蹈。虽然他们的舞蹈简单随性,却极具异族特色,别有一番新鲜观赏的滋味。

“这是你的心魔啊?”呈书跟着音乐晃动,“这有什么好成为心魔的。”

潍没有回答,而是目光发怔地望向祭台上方。

呈书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台上男女老少聚集在一起,边瓜分炙肉边跳舞嬉戏,笑容灿烂又夺目,伴随着一股靡靡肉味传来,颇有合家温馨的感觉。

突然,潍伸手一把阻攥紧了呈书的衣角,说:“别看了。”

呈书感受到了。可她过于细心聆听台上巫祭说话,以至于没反应过来,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这场热闹的宴会。

说话的巫祭个头矮小,全身乌黑,脑袋还像长了毒疮一般肿得硕大无比…这形象放在修仙界说是魔修都有人信。当下她正站在那熊熊燃烧的大铁炉旁,高举漆黑的权杖,说:“感恩神。”

台下众人齐声大喊:“感恩神。”

呐喊完毕,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向面前的饭盆内,狼吞虎咽,舔舐着每一根骨每一块肉。

“别看了。”潍又重复。

这句话宛如警钟一样,震醒了正发楞木然的呈书。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住潍的眼睛,说:“你别看。”

声线颤抖,宛如惊遇突变巨覆。

——因为…在她的视角上,正正好看到祭坛上燃烧火炉内部情况。顺着滚腾气泡的上升,锅炉正中间缓缓浮起一颗睁目微笑的人头。

这人头是潍…

他们说的神是潍。

他们正在吃的是潍的肉。

意识到这点的呈书,努力想稳住颤抖的手,尽全力将潍的眼睛捂得严实,更严实些。

按理说她是个从地狱杀上来的鬼怪,应对这种瘆人场面熟视无睹才是,可因为那个人是潍,她内心感情也跟着复杂起来,“别看了,这些都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