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青蛙王子泳池相遇 宽容的朋友,小气的……(第2/4页)

郁秋染大声“责问”道:“贴心服务,指的就是把我用白布盖得像个尸体一样吗?”

敖景羿哼了一声:“这是为了避免风吹到我们高贵的青蛙王子殿下,避免光晃到王子您的眼睛,我特意找块布给您盖上,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郁秋染听着推车轮子轱辘辘向前的声音。学院第一人,尊贵的敖殿下都亲自当起小推车手了,她哪里还敢有意见。

她摸了摸身下躺椅柔软的布质椅面,发出疑问:“你还把我连人带椅一起端到手推车上?费这个劲儿,你直接叫醒我不就好了。”

还不是看她睡得安恬沉静,不忍心扰她清梦。敖景羿没好气地回复道:“沉睡的青蛙王子不是只有公主能唤醒吗,我可没有那个能耐。”

不就之前调侃了他一下,他还来劲了。不想再当青蛙王子的郁秋染决定给他一点惩罚。

她偷偷把手伸出白布,一边晃荡着,一边刻意沉嗓说道:“阿羿你错了,半夜哪有什么童话剧场,只有恐怖故事……”

她音色本就清冷,此时又刻意压低,自然而然地就带出一种空灵的诡异感。

所以她话说到一半,就被敖景羿火速打断。

对方停下来,紧紧攥住了她轻抖白布营造氛围的手,同时一把掀开布露出她的脸,对着她低吼道:“郁秋染!”

哎呀,炸毛了。郁秋染看着对方狭长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漆黑的瞳孔映着润泽的光,带出一种气急败坏的委屈。

她立刻重新躺下,乖巧地把那个白色的厚桌布拉到下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继续推吧。”

明知道她是装的,可对上那张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十分无辜的脸,他就是会有火发不出。

敖景羿忍不住咬牙:“你的脸跟性格相差这么大。你以前装相骗人,没被打过吗?”

郁秋染正在左顾右盼地打量推车的全貌。

这个推车应该是平时服务人员运送大型物件时用的。

平行于地面的车面很低,是一个很大的长方形,她和躺椅就放在这个部分。

长方形的四角安装长杆以便固定,四根长杆与车面共同构成一个开阔的长方体空间后,又慢慢向中间聚拢,交错绕出了一个漂亮的城堡式“车顶”。

居然还兼顾实用性和美观性。难怪敖景羿坚持说她是青蛙王子。

郁秋染一边好奇地打量,一边欢快地回复道:“不然你以为我练出好身手,是为了什么?”

敖景羿一噎,拿她没辙,只能深吸一口气,重新推着车启动,同时用警告的口吻说道:“我身手也不差!你悠着点,再惹我,小心玩脱。”

然后他发现郁秋染的手伸在外面,忍不住又来了一句:“你手那么凉,自己拉拉桌布盖好!”

郁秋染一脸安逸地躺着,向上端详他,眼中仿佛有流光微漾。她说道:“阿羿是个心软的人。我以前遇到过很多不讲武德的家伙,抓不住我,就会想方设法地在别处拿捏我。”

这话意有所指。敖景羿垂眼看她。

郁秋染透过镂空的“城堡屋顶”看闪烁的星星:“大家族的人,总是外面看着人模狗样,里面搞些门门道道。”

敖景羿想起她今晚提的那一句看人脸色,有些怔然地望着她又变得有些冷淡的神情。他问道:“那你会怎么反击?”

虽然相识尚短,但他已经发现郁秋染外表看似散漫柔弱,实质内里性格却相当强硬不容人冒犯。

郁秋染悠悠地长叹一声:“我的方法很简单,只是不适合阿羿你。其实一个人,当她既没什么牵绊,也没什么欲求的时候,她就会变得没有弱点,别人自然也拿捏不住了。”

敖景羿望向远处漆黑的夜色,陷入了沉默。

郁秋染瞥见他眉眼间不自觉带出的郁郁之色,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过你说羡慕我勇敢,这个我倒是可以借给你。”

她从躺椅上坐起,扭着身子探过来,翘起大拇指,用指腹在他眉心轻轻摁了一下:“阿羿已经长成了一个很棒的大人,我虽然没法帮你找回玩具,但可以分给你勇气。”

敖景羿愣愣地看着她靠过来的面容,看到了她眼睛里,被金色的笑意裹挟着的小小自己。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柔软的指腹一碰即离,温暖的触感却仿佛一直残留在那里。他扭过头,有些凶巴巴:“你哄小孩儿呢!快转回去躺好,乱晃摔下来怎么办!”

郁秋染笑着躺回去。

可敖景羿的感动没能持续太久,因为郁秋染直接话锋一转:“其实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会发现,现在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敖景羿额角跳了跳:“你又要搞什么怪!”

郁秋染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很是安详的样子。

她郑重地说道:“你既然发现我手很凉,那么一个体温低,又不能见到日光,还喜欢夜间晃荡的生物,会是什么种族呢?”

敖景羿嘴角一抽。

郁秋染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自顾自地洋洋洒洒发挥:“辈分相差太多不好称呼,你就直接尊称我为染·德古拉斯·尼古拉·让·布拉加德伯爵阁下吧。”

敖景羿都被气笑了:“那么请问伯爵阁下,您是否知道自己正在被一个您认为是狼人的生物推着走,而这两个种族正是死敌。”

郁秋染惊奇地回望:“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狼人了?很不错!我愿意接下你的战书。”

她假装摸着胡子感慨:“我很欣慰见到你来挑战,或许你能给我永恒的安宁。”

她顿了一瞬,然后庄严地叫出了那个名字:“你也这么认为吧?嗷嗷。”

敖景羿额角的青筋蹦了起来。他什么苦闷的情绪都没有了,只想立刻敲一敲眼前之人的脑袋瓜。

郁秋染见他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赶紧安抚他:

“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想着你既然对我下了战书,我们就是战友了。战友怎么能不叫得亲密一点呢?你要是觉得光我叫你‘敖敖’不公平,我不介意你叫我‘郁郁’的。”

敖景羿酷炫又有点沉重的一生中,从没有遇到过这样不着调的朋友。他深吸一口气,推着车换了个方向,直接走上了一条石子路。

郁秋染在躺椅上被颠得弹起又落下,还是不肯收口,继续悠悠道:“哎呦呦,嗷嗷,你倒是体谅一下我这把睡了千年的老骨头啊。”

敖景羿静静地看她表演。那双毫无阴霾的眼睛映着天上的缺月,日月交相呼应,闪耀着纯然的快乐。

他忍不住笑起来。

春夜,花香熏然,月色皎洁,花园里的万物含笑观望。两个一路拌嘴的人,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车轮轱辘轱辘地嬉笑,记录了一个相遇在春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