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联手(第4/5页)

以福晋重视规矩的程度来说,只怕昨日身心都受到了折磨。

四爷这样一想,对福晋也略微有些歉疚和心疼之意。虽然从年氏处来一包气,但还是先坐下关怀了两句福晋,然后才奔入主题。

福晋就明白四爷来干嘛了:怪不得呢,自己是听说爷去了东大院,这才摆膳的,这会子忽然冲过来果然有事。

然后心里又有点讶然:年氏这人一直在她密切观察中,生怕她得宠生子再是另一个不服管教的李氏,甚至更厉害,毕竟年氏娘家更胜于李氏。

可观察来观察去,年氏始终是个把四爷的心摆在第一位的人。因此,年氏极为爱惜羽毛珍惜在四爷心里的形象,从来不顶撞自己这个嫡福晋,跟李氏之间的不对付也不肯闹到四爷跟前去,恐四爷厌烦。

今日怎么忽然出手这么利落,忽然捅了李氏一刀?

福晋也不多想,不管年氏为什么捅李氏,自己都要赶紧补两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放过这个机会,福晋肯定会后悔到吃不下饭。

整理了一下思路,福晋开口了。

年氏是眼泪长流,福晋则是端庄凝重,把今日李氏的样子又说了一遍。在福晋的端重语气描述下,显得李氏的话越发难听了。

四爷的手“笃笃”敲着桌子,火气很是不小。

福晋的唇也成了一道直线,她忍了李氏太多年,一时能下刀,反而不知道该捅哪儿了。

于是她慢慢梳理思路:“爷,钮祜禄氏和耿氏的为人,咱们也看了十多年了,再差不了的。尤其是钮祜禄氏,这两年再有大事,也都不裹乱,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这说的是上回圣驾到圆明园之事。耿氏在金光闪闪的皇上面前都坐不住了,想给儿子争一争,可钮祜禄氏硬生生坐住了,重利在前不动身,当真是个安稳人了。

福晋继续道:“且她们两个也不是寻常侍妾,生了皇孙就是正儿八经玉牒上有名的人。”

虽不是侧福晋没有国家法定证书,但在玉牒里,也有格格xx,出身xx,某年某月某时生xx阿哥这样的记录,也是留名的人了。

福晋继续道:“这样的格格,李氏却总是瞧不上,平日里冷眼嘲语的不说,今日更是奴才长奴才短的。话里话外还拉扯着并不在的年氏,实在不成个体统。”

“且阿哥们都渐渐大了懂事了,要是让钮祜禄氏和耿氏就咽下这个委屈,来日弘历弘昼两个孩子,在弘时跟前如何抬头做人呢。”

福晋见四爷的火已经烧起来了,才公布了下自己对李氏的惩罚。

果然四爷只表示:罚的对,就是罚的太轻了些。

福晋索性再接再厉,本来留在肚子里的话也敢往外倒一倒,实怕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她用帕子擦了擦本来就很干净的嘴唇作为过渡,略微顿了顿才感叹道:“从前李氏虽有些爱拔尖儿要强,但说话也不至于如此没有斤两。这回骤然这么着,我想着她大约是为了弘时的事心里不痛快。”

四爷的眼睛透着一股子寒意。

怒火中的这点子寒意让福晋都有些畏惧。

“如今府里的三个阿哥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以后的前程自然也都是爷来定,所以这回李氏拿着钮祜禄氏和宋氏出气,我才罚的厉害,正是怕这个头起来,搞得人心浮动,闹得家宅不宁。”

这个刀就捅的重了,直接剑指李氏怨怼四爷不立世子。

如今这府里只有福晋能说这个话,她的嫡长子没了,别的阿哥对她来说是一样的庶子。

除了福晋,哪怕是年氏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她自己现就怀着孩子,说的多了,倒像是给李氏和三阿哥泼脏水给自己孩子铺路。也唯有福晋,作为正妻又膝下空空才好说上一句。

就算是从福晋的角度没有私心,四爷的眼神还是冰寒起来,对福晋表示:“府里的孩子,我自有定夺。”并不与福晋多说,显然也不叫福晋以后伸手阿哥之事。

福晋今日的营业指标已经超额完成,本也不想管世子的事儿——反正她已经没了儿子,不是跟她杠了多年的李氏的儿子做世子就是意外之喜了。旁人的儿子她也犯不着管,于是便应了这话不再多言,起身送四爷拂袖而去。

四爷的脚步在正院门口顿了顿,并没有回东大院,而是拐去了凝心院。

他还记得年氏方才的话。

今日钮祜禄氏和耿氏也算是倒了霉了,被一个侧福晋羞辱,又被另一个不知真相的侧福晋赌气下了逐客令。

当然在四爷心里,年氏算是不知者不怪,而且年氏自己也已经很不好受了。

四爷就准备去慰问一下,这一天倒两回霉的倒霉格格们。

到了凝心院,四爷一摆手,不许人通传。

如今钮祜禄氏在他心里的考评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今日受了委屈,背后会不会露出些狰狞来。

毕竟这府里的子嗣,四爷冷眼看去,不说年氏腹中这个他期盼的孩子,只说现在已经站住的孩子,弘时……弘时先不说了,但凡他能说响嘴,四爷都不会这样惆怅。

弘昼聪明机灵是尽有的,但脾气不大好,单脾气不好也就罢了,龙子凤孙脾气大不要紧,为麻烦的是他性情也不稳,急性子还带了些天真。

四爷不想承认的是,弘昼挺像小时候的他,一股子拧性子,喜怒爱恨分明,且不大沉得住气。

唯有弘历,大概是跟亲娘性子仿佛,又是上哥下有弟,夹在中间的排行,倒是个出色稳当的孩子。

如今孩子还小,四爷虽没想着未来让弘历怎么着,但自家儿子里有个好苗子,他当然要栽培起来。

于是对钮祜禄氏也比从前看重,想看看她这回受了屈的表现,多方位考察下。

院子里只站了两个太监,一个还在喂兔子,见了四爷来都忙下跪,然后被人止住了通传,只能老老实实跪在原地。

四爷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青草,把剪子给我拿过来。”

这是耿氏的声音。

四爷站了一会儿,发现里面除了脚步声,裁剪声,就只有细碎的他听不清的说话声,于是索性自己掀了帘子进去。

还未到五月,府里还没换上夏日竹帘和珠帘,仍旧是垂下来的半新不旧的缎帘。

他进了东侧间的门,然后发现自己也就只能进个门了。

屋里满满当当。

靠着窗的榻上铺满了衣裳,当中的桌椅上也撤走了茶壶瓜果等物,全都摆满了累成册子绣花样子和散落的单张图纹。

椅子上放着几个敞开的匣子,里面是各色各样的珠子纽扣和帽正。

地上也铺了些干净的细麻布,上面摆着许多清江缎、里纱、杭细,有仍旧卷着的还有展开被裁了一半的。